杜勒斯胸口傳來劇痛,被一股猛力踩著胸口仰倒在地麵。
濃有的血腥味在口腔裡蔓延開來,可這一腳力道絲毫沒有收斂,簡直像是山嶽壓在身上,讓他動彈不得。
杜勒斯壓抑地嗆咳兩聲,有點意外地看向澤維爾冰冷的側臉。
他儘管沒有神格,但在神國中實力不僅不弱,反而數一數二,甚至能夠和不少六翼熾天使和神明平分秋色。
可在澤維爾腳下,他竟然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見杜勒斯還有餘力打量他,澤維爾不悅地加重了腳下的力道。
“最後一個問題。”
他克製著戰栗的殺意,緩緩問,你做的那些惡心事情,是受愛神指使的。我說的沒錯吧
眼睫替杜勒斯掩住眸底的情緒,他閉上眼睛。
這是他最後一次聽見關於妮可大人的話了。
杜勒斯唇角浮現起些許笑意,第一次,也最後一次回答了澤維爾的問題。
不。
他是心甘情願的。
聽見這個意料之中的回答,澤維爾心頭一陣煩躁。
他正要再加重些力道逼問,餘光掃過杜勒的動作,瞳孔猛然一縮。
下一刻,劇烈的爆炸聲響起。
轟
猛烈的氣流轟然炸開,強烈的聲響湮沒了一切聲音。
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的時候,隻一個瞬間就將整個小酒館夷為平地。
塵煙四散,殘垣斷壁稀稀拉拉地墜落,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血月無聲地灑落著猩紅的光輝,為傾頹的慘狀和黑暗中隱沒的枯樹鍍上一層不詳的紅光。
良久,樹乾前的空氣扭曲變形。
一條長腿當先邁出來,隨後是飄揚的衣擺,勁瘦的腰身,毀滿了鉚釘的腰帶上,黑貓胸針反射著紅光。
澤維爾黑著臉走出來。
“自儘得倒是痛快。”
他伸出手指插入發絲,煩躁地揉亂額間的碎發。
“便宜他了。”
幾乎能夠與神明比肩的天使自爆時,造成的衝擊波和動靜可見一斑。
妮可還沒有走出多遠,便聽見響徹雲霄的轟鳴聲。
緊接著,她熟悉的氣息逸散開來。
是杜勒斯的氣息。
但那陣似曾相識的氣息消散得很快,仿佛風一吹就滅了。
隨即,是愈發濃烈的死亡氣息
。
隻一瞬間的停頓,妮可便目不斜視地穿過停步看熱鬨的人群,朝著距離爆炸中心更遠處走去。
杜勒斯死了。
就像他說的那樣,魔淵對她來說不算安全。
昏暗中樹木山巒連綿起伏,黑壓壓一片,遠遠望過去格外壓抑。
妮可走向魔淵最北方的儘頭。
在魔淵和人界接壤的地方,坐落著色穀欠之神的神殿。
無數人界的信徒在那裡供奉著色穀欠之神。
同時,他們也會源源不斷地培養聽話貌美的女仆,每個月在固定的時間送往色穀欠之神的神言。
她要偽裝成女仆被送到赫爾墨斯身邊。
妮可撥弄了一下長發,眼底閃過勢在必得的暗芒。
她的美貌馳名神國,她就不相信,向來暖昧風流、來者不拒的赫爾墨斯會拒絕她。
隻要赫爾墨斯迷戀上她
妮可舔了舔唇瓣,露出一個嫵媚的微笑。
對上澤維爾或者珀金時,他就會心甘情願地保護她。
空曠的神宮中,四根羅馬柱上綴滿的骷髏雕塑反射著血月的光輝。
澤維爾雙手插著褲兜一腳踹開宮門,跨步走到神座上靠在椅背上。
他姿態豪放地叉著腿,仰頭抬手揉了揉眉心。
自從從水鏡裡出來,他就一直在追查那個古怪的藍發神明的下落。
他本想抓住對方,然後交給那個女人一個交代任憑她處置發泄。
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搶先一步自爆了。
真是該死。
澤維爾冷著臉,指節搭在扶手的斯芬克斯浮雕上,力道之大險些將扶手生生捏碎。
“澤維爾大人,您回來啦”
一道甜美蘿莉音倏地響起,澤維爾不感興趣地撩起眼睫,看見一道火紅色的小團子飛快地飄近。
就在小火團就要撲到他懷裡之前,他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開它。
“什麼事直接說。”
“澤維爾大人,嚶嚶”
小火團安靜了片刻,隨即便發出一串響亮的嚶嚶哭聲,委屈巴巴地飄
遠了一點。
澤維爾揉著眉心,這一幕幾乎每天都要上演無數次。
“說,不然把你扔回冥河喂亡靈。”
小火團身體一抖,火苗顫巍巍搖曳了一下,刷的一下從橙紅色變成了淡黃色。
黑霧團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飄了過來。
稀薄的黑霧包裹住小火團,將它推得遠了一點。
隨即,正太音公式化響起。
“不久前,傲慢之神的神言中傳來了一個消息。珀金的貼”身女仆死亡了。
“傲慢之神”
澤維爾漫不經心地伸了個懶腰,不感興趣地打斷“和我有什麼關係。”
他還需要再想想,應該再找些什麼有趣的東西吸引一下那個女人的注意。
自從上次分開,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她竟然一次都沒有主動出現在他眼前。
分明她之前找他那麼勤快。嗬,還真是說消失就消失。
但遊戲規則是他來製定的,哪有她說走就走的道理。
所以她這段時間到底在忙些什麼重要到把他徹底忽略了。
澤維爾狹長的眸底掠過一抹晦暗的情緒,突然想到什麼,倏地放下踩在矮幾上的長腿,起身坐直。
難道她真的一門心思都撲在赫爾墨斯身上
可惡,他到底哪裡比不過赫爾墨斯那個無聊的家夥了
色澤沉有的華麗神宮中,牆壁上的夜明珠兩步一枚,瑩瑩散發著溫潤的光暈,點亮整個寬闊的空間。
造型奢侈華貴的沙發上,赫爾墨斯指尖捏著一隻高腳杯,稍有興致地抬起眼。
“哦竟然死了。”
他骨感的手腕規律地搖晃著,深紅色的酒液在透明玻璃杯中旋轉出不同的角度。
厚重的長袍鬆垮披在他身上,腰間鬆鬆係住,露出若隱若現的蜜色胸肌和起伏的腹肌線條。
長袍如瀑順著沙發邊緣垂落在地麵,落在柔軟的地毯上。
不遠處,是匍匐在地的女仆。
“是的,赫爾墨斯大人。”
“傲慢之神親口確認,他的貼身女仆已經死去。從今往後,傲慢之神的神言中貼身女仆的位置空懸。”
赫爾墨斯抬了抬眉梢,抿了一口杯中紅酒。
“有趣。”他的嗓音低沉磁性,帶著點興味的笑意。
儘管隻有一麵之緣,但珀金對於那名貼身女仆的看重愛護幾乎沒有絲毫遮掩。
所以,她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並不難猜。
沒想到,距離那一次宴會連一個月都沒有過去,她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去了。
赫爾墨斯回想起那天他們短暫而疏離的接觸。
那雙美麗且似曾相識的言尾色眼眸注視他時,那種靈動而充滿生機的眼神甚至讓他有一種錯覺。
好像她就是他家養的那支野玫瑰。
不過,她們的氣息沒有絲毫相同之處,他也沒有興趣把關注放在一個贗品的身上。
赫爾墨斯慢條斯理地放下酒杯,不再在意這條消息。
他慢悠悠輕笑一聲。
珀金啊。
還真是老樣子。
“聽說了嗎卡修斯大人荒蕪衰敗的花園,幾天前突然盛開了滿園的紅玫瑰。”
“我昨天正好輪到去維護花園,所以親眼看見了那種監況”
“火紅的玫瑰花海,這簡直是魔淵中最浪漫美麗的地方,比傲慢之神的白玫瑰園也不逢多讓。”
“真是羨慕你啊,我隻負責巡邏閣樓,隻能遠遠看上一眼。”
“羨慕我做什麼還不如羨慕能夠讓卡修斯大人為她開花的那位小姐。”
“噓,小聲些,卡修斯大人在休息”
“”
門外傳來一陣規律而輕盈的腳步聲,儘管對方已經刻意放輕了動作,可細微的聲響卻在穿過門板的時候乾萬倍地放大。
環著手臂躺在軟塌上淺眠的銀發神明皺了皺眉,緩緩睜開眼睛。
維克一直守在軟塌邊,見他蘇醒過來,連忙上前躬身行了一禮,小心地打量他的神色。
卡修斯大人不喜歡吵鬨,每次被噪音從睡眠中吵醒之後,總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嗜殺和危險性。
“挪開你的眼睛,我沒事。”
卡修斯冰冷的聲音響起,維克本能地順從著扭開臉,隨即想起什麼,重新轉了回來。
“卡修斯大人,傲慢之神那邊有些動靜。”
“他的事情與我無關。”卡修斯懶倦揉了下額角,興致淡淡地重新閉上眼睛。
“如果不是珀金現在正站在我的門口的話,閉上嘴,出去。”
維克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站在原地,沒有離開。
傲慢之神的貼身女仆是溫黎小姐的孿生姐妹。她死了,溫黎小姐應該是關心的。
溫黎小姐關心的事情,和卡修斯大人應該算是有關吧
“不,這次可能與您有關。”
想了想,維克補充了一句,或者說,和溫黎小姐有關。
說完這句話,維克象征性向後退了兩步,但餘光卻觀察著卡修斯的反應。
不出他所料,在這句話落地之後,卡修斯沒有繼續趕他離開。
一陣衣衫摩掌聲響起,銀發神明掀起眼皮坐起身,冷倦掃來一眼。
“什麼事。”
“嗯聽說傲慢之神的貼身女仆死了,她似乎是溫黎小姐的”李生姐妹。
話還沒有說完,維克便不可思議地止住了未儘的話。他看見卡修斯的眼睛。
那雙向來淡漠無瀾的眼眸,竟然會流露出這樣多而濃烈的情緒。
那種厚重得似乎承載了萬千複雜思緒的眼神,就像是一座最沉重的山。
迎著這樣的目光,維克突然覺得喉嚨一緊,莫名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卡修斯一步一步走近,後者向來對萬事都漠不關心的聲線裡染上濃鬱而晦暗的情緒。
卡修斯在維克身前站定,眸光冰冷更甚冰封萬裡的霜雪,臉色沉鬱得可怕。
“你說什麼”他一字一頓地說。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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