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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墨斯沒有說話。
他淡色的睫羽半掩著,視線穿過勞倫斯臉側的空氣,遙遙落在不遠處。
姿態漫不經心的,看上去有一種區彆於攻擊性的挑釁感。
勞倫斯冷眸微眯。赫爾墨斯這是什麼意思
在他的預想中,赫爾墨斯不該是這種反應。
他身後是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勞倫斯擰眉,轉身順著赫爾墨斯的視線看過去。
除了一塊被打磨得平整光潔的石壁以外,什麼都沒有。
勞倫斯眸光驟然冷卻。
所以,赫爾墨斯盯著那裡並沒有什麼特彆的意義。
隻是在無視他。
再次轉回身的時候,勞倫斯故作溫和的麵具破碎,幾分陰冷浮現。
“你這是在反抗我嗎,赫爾墨斯”
可下一秒,他蘊著點高位者意味的尾音便被一陣轟鳴炸裂聲湮沒。
砰
露西婭愕然抬眸。
剛才赫爾墨斯和勞倫斯曾經注視過的那塊石壁不知道怎麼突然碎裂。
她盯著那塊猛然崩碎的石壁。
一個深深的凹陷突兀地出現在上麵,細碎的石塊順著牆麵滾落下來,在地麵上聚集了一片厚厚的塵石。
就好像是被人用什麼用力砸了一下一樣。
可是,那裡明明什麼人都沒有。
好奇怪啊,勞倫斯。白色長發的少女下意識抬手挽住勞倫斯的手臂,朝著他身側縮了縮。
“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好嗎”
說著露西婭又抬眸瞥了一眼赫爾墨斯。
赫爾墨斯沒看她,視線辨不清喜怒地落在炸裂的石壁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還是覺得有點對不住赫爾墨斯。
其實論天賦實力,這個魔淵之主應該是他來做才對。露西婭內心其實也是這麼想的。
但是沒辦法。
她的心有自己的想法,更偏向勞倫斯。
但即便是這樣,露西婭也不想真的看著赫爾墨斯對勞倫斯見禮。
雖然這
件事情早晚會發生,但是最好不是現在。
她還沒有準備好,良心稍微有點不安。
手臂傳來的牽扯力道令勞倫斯稍微有點不悅和不耐煩。
但是這種情緒被他掩藏得很好。
勞倫斯垂眸看向露西婭,薄唇勾起一抹很淡的弧度,體貼道“好。”
想要穩住赫爾墨斯,露西婭對他來說還有用處。在他的位置坐穩之前,他都不能讓她感受到任何異樣和不快。
勞倫斯攬著露西婭轉身,最後一刻不自覺抬起眼去看赫爾墨斯。
赫爾墨斯站在高台正中央,光線傾落在地麵上分隔出一條涇渭分明的明暗線。
他正立在明暗交界處,那張深邃的臉更顯立體,半張臉陷落在陰影裡,辨不清情緒。
那雙傲然的眼睛垂下來,眉間金色的吊墜也在陰翳之中黯淡幾分,無聲地搖曳。
比起往日的驕傲不羈,無端多了幾分冷感的孤敗意味。
勞倫斯的眼底浮現起濃鬱的快意和滿足。
終於,他等到了這一天。
赫爾墨斯在他身前彎下脊背也不過是遲早的事。
在露西婭看不見的角度,勞倫斯唇角揚起一抹冰涼的笑意。
來日方長。這還隻是個開始。
勞倫斯轉身離開。
赫爾墨斯慢條斯理撩起眼睫。
他沒有理會離開的勞倫斯和露西婭,看著碎裂的石壁。
“出來吧。”他鞋底碾過一地碎屑,發出“喀拉喀拉”的摩擦聲,“他們走了。”
一片死寂。
石壁附近沒有任何動靜,赫爾墨斯也並不著急,就這樣不遠不近地立在一邊,姿態散漫地靠在對麵。
他其實並不是個長情的人,但是在遇見偶爾感興趣的事情的時候,卻極有耐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靜的石壁內側陰影處傳來微弱的聲響。
一名金發少女緩慢地飄了出來。
沒錯,是飄。
赫爾墨斯金眸微微眯起。
他剛才也不過是驚鴻一瞥間,餘光看見了她飛揚的發尾。
但現在少女真的暴露在他視線之中,他又
發現了一些更多的怪異。
除了詭異的走路姿勢以外。她的身體,看上去也是半透明的。
在赫爾墨斯打量金發少女的時候,她也睜著那雙圓潤的鳶尾色眼眸無聲地打量他。
溫黎蘇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成了阿飄形態。而且被禁錮在了這片區域無法離開。
一旦她試圖向外走,渾身就會感受到一種火燒火燎的灼熱感,身體也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細線牽扯著束縛在這裡。
有一個比方可能不太合時宜,但是她覺得很恰當。
她就像是被主人遺棄的小狗,在電線杆上栓了繩子孤零零等在這裡。
但好在她現在進入了夢境,並沒有自己的實體,像阿飄一樣不受重力影響,能直接把牛頓棺材板氣得掀飛。
她不會累,不會餓,隻不過稍微有點無聊。
但沒想到,竟然會誤打誤撞碰見這麼勁爆的內幕。
雖然每一道身影都比溫黎印象中看上去更青澀,但是他們的五官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所以,溫黎毫無滯澀地認出了高台上的三道身影。
未來的魔淵之主,她正在尋找的赫爾墨斯,還有一位漂亮的白發女神
過去的回憶片段在溫黎腦海中閃回。
夜風中,那道磁性低沉的聲音落入她耳畔,帶著很淡的情緒。“她是我的妹妹。”
應該是赫爾墨斯口中提到的那位妹妹。失火神宮中居住並死去的那位女神。
原本隻是吃瓜,但有時候瓜真的吃著吃著就吃到自己身上去了。
在看見魔淵之主以權勢地位相逼,要求赫爾墨斯躬身向他行禮時,溫黎毫不猶豫地點開遊戲背包欄。
她的老公可不是誰都能隨便欺負的
但溫黎沒有什麼能夠有把握對神明造成創傷的道具。
就算有,她也不打算浪費在魔淵之主這種渣男身上。
所以思來想去,溫黎選擇在錘子圖標上輕輕點擊了一下。
sr天馬流星錘
大錘八十,小錘四十,實時轉賬,v信z付寶皆可。
tis一錘,將你帶回2005年的春節。
之後
,她就感覺右手沉甸甸的。
一團光暈凝成的錘子握在掌心,溫黎想了想,乾脆直接在她身側的石壁上用力砸去。
買一贈一。大錘小錘她都試試。
雖然過程有些粗暴,但好在問題解決了。溫黎看著麵前這道熟悉的身影。
在這張略顯青澀但依舊俊美的臉上,她沒有看到任何負麵的情緒。
失去了魔淵之主的繼承權,似乎沒有對赫爾墨斯產生任何影響。
“您看的見我”
四目相對,良久,金發少女率先打破沉默。
白發金眸的神明微一挑眉“不然,我正在對誰說話”
少女沒說話。
她就這樣盯著他看了片刻,表情古怪。
半晌,她不知道想到什麼,倏地眼前一亮。隨即,露出一個略有些惡作劇一般的表情。
金發少女突然從半空中俯衝下來,漂亮精致的五官皺起來,做了一個故作凶惡的表情。
然後,在赫爾墨斯身前不到一寸的地方,飄飄悠悠停下來。
一股冰冷的氣息隨著少女的靠近撲上赫爾墨斯麵門,他卻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金發少女動作微微一頓,然後又變本加厲地扯著嘴唇和眼角,又飛快地做了幾個凶神惡煞的鬼臉。
赫爾墨斯麵無表情地盯著她。“”
“騙人的吧。”
金發少女鬆開扯著臉頰的手,皺著眉看他。
“如果能看到我,現在怎麼臉上一點害怕的表情都沒有”
赫爾墨斯鼻腔裡逸出一聲辨不清意味的氣聲,轉身抬步便走。
害怕的表情因為她
就連遇見魔淵中最危險的惡獸他也連眉梢都不會動一下。更何況是一個隻會做鬼臉的少女。
看起來還挺可愛的。
“哎,等一等我呀。”
他態度冷淡,金發少女卻反而來了點興致。她迅速地飄到他身前重新擋住他的路。
“害怕的表情沒有,讚揚的表情也沒有嗎”
r
赫爾墨斯停下腳步,撩起眼睫和她對視。
“讚揚什麼。”他悶笑一聲,“你剛才浮誇的表演嗎”
“你”
良久,金發少女率先挪開視線。
她像是有點失望,又有點氣鼓鼓的“什麼嘛,看樣子隻是長得像”
說到這裡,她的語氣甚至染上了一種被嬌慣已久的委屈,“他才不會這樣對我。”
“他”
赫爾墨斯緩慢地將這個字在唇齒間重複一遍。他稍有興致地挑眉“你認識我”
這句話落地,金發少女臉上傷感委屈的表情瞬間一收。
她睜大眼睛盯著赫爾墨斯,水潤清亮的眸底漾著驚喜您怎麼知道
當然是因為那幾句話。
雖然她有意壓低聲音,但是這片空間裡隻有他們。而不巧的是,他的感知力出了名的好。
所以一字不落地全都聽見了。
赫爾墨斯卻沒說什麼,隻是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當然認識”
金發少女興衝衝飄得更近了一點,不光認識,我們還很熟悉呢。
說著,她便十分自然地側身想要往他的肩膀上靠,兩條半透明的手臂穿過他的臂彎
然後就這麼穿了過去。
赫爾墨斯擰眉,有點不自在地躲過金發少女過分親昵的動作。
他辨不清喜怒地抬起眼,慢悠悠吐出兩個字“很熟”
這種熟他怎麼不知道。
金發少女卻沒有理會他的問題。
她垂眸盯著自己的雙手就是剛才像吹散的一陣雲霧一般穿過他手臂的那雙手。眼神怔怔的,好像受到了巨大打擊無法接受事實一般。
“怎麼會這樣,您明明能看到我。”
金發少女崩潰道,“那為什麼我卻還是碰不到您呢”
碰到他如果真的能碰到還得了。
赫爾墨斯悶笑一聲“剛才的事情,謝了。”他知道金發少女是為了他才砸壞那塊石壁的。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
麼要幫他。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明明觸碰不到他,而且看上去纖瘦而嬌弱,卻竟然有那麼大的力量。
這裡的石壁可並不像想象中那麼好破壞。
這是魔淵之主繼承者決鬥的高台,注定經常發生爭鬥,受到強大的神術衝撞。
這裡的每一寸牆麵,即使看上去平平無奇,其實都是由魔淵中最負盛名的工匠以神術錘煉而成。
就算是露西婭全力打上一擊,也未必會留下那麼大那麼深刻的痕跡。
赫爾墨斯若有所思地抬眼,視線在少女身後若隱若現的金絲上略微一頓。
她被不知名的人困在這裡,顯然身份也並不一般。還說和他很熟悉。
奇怪的人。
溫黎一直不動聲色地觀察赫爾墨斯的神情,見他眸底流淌著不易察覺的冷芒,便知道他並不像她想象中那麼好說話。
年少時的赫爾墨斯,比起她穿越之後首先見到的成熟版,竟然還要難搞不知道多少倍。
他不會對她的任何要求予取予求,俊美的臉上沒有多少深情笑意,隻剩下很淡的情緒和若有似無的審視。
綿綿不斷的情話也沒了,風度翩翩的紳士禮節更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出現。
太冷漠了
原來赫爾墨斯的情話技能不是天生點滿的
那他後來是跟誰學的找誰練的
但這口氣還沒上來,就立刻卸下去了。
溫黎看著赫爾墨斯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連忙飄過去攔住他等一下
這個位置已經靠進高台的邊緣了,她過來稍微有點吃力,淡淡的灼燒感開始附著在皮膚上。
她皺著眉忍著不適您應該看出我身上有什麼不對了吧,可以幫我解決嗎
赫爾墨斯腳步一頓,心底突然染上幾分興致。他轉身抬眸“眼力不錯。”
溫黎笑眯眯道“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