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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在撲到自家飼主身上之前,小橘貓猛然記起,這家夥之前不告而彆擅自跑路,貓還在記仇呢
這不給你報複回來
下一秒,小橘貓就用出了貓咪的傳統報複手段,回過頭,嗷地一下咬在了拎起自己的那幾根手指上,咬得還挺狠。
反正老沐的身體比常人結實,皮都不會破,最多留個牙印,還很快就會消掉
視線所及,卻是臉色蒼白,神情有異的沐雪風。
“圓圓,我”抓住貓的手指脫力鬆開了。他驀然噴出一口鮮血,身子前傾,踉蹌著倒了下來。
小橘貓的那縷神念退走以後,沐雪風的心神從意識海的深處浮起,重新接管了身體。
盤旋天際龐大無朋的墨色神龍,變回了人身。
這一刻,他聽見了演道仙尊的一絲低語。直接在他心神中響起,啞聲笑道“應龍,想不到你竟恢複了一絲意識可惜已然太遲。今日真正的目標,其實是你。你已傷勢累累無藥可救,也沒有再次轉世的機會,便與我一同墮入虛無吧”
話音未落,在他的丹田中,一縷從剛才的黑雨中沁入的濁氣,遽然爆發
這段時日以來,他屢屢傷重,仗著自身體質迅速好轉,看似痊愈行動無礙,卻也在同時過度透支,暗傷堆積。
魔域中那場極其凶險的突破,沐雪風強行灌入巨量濁氣,承受四九雷劫,吞噬魔尊吞虹,更是在體內埋下了諸多隱患。
若他突破之後就閉關數月,或許還能再緩過來。但他沒有這樣的餘裕,一聽聞消息,就立刻趕回道院,陷入了又一場搏命的血戰。
這一絲從黑雨裡悄然潛入他體內的濁氣,對彆人來說,也許隻是個需要調養幾日的小麻煩。但在此時、在他身上,卻如一粒火星,瞬間引爆了所有大大小小的傷勢
勉強支撐的表象,再也無法支撐。
血液沸騰逆流,經脈斷裂破碎,丹田裡濁氣翻攪,五臟六腑被失控的靈力衝毀
在聽見演道仙尊的那句話時,他已踏著虛空,往自己的貓飛遁而去。視野變得模糊,但那金色的光點還映在他眼睛裡。
飛去的路上,有旁人見他臉色不對,懾於他臉上冷意,猶豫著沒敢上前詢問。
沐雪風一心一意地飛過去,伸出手,捉起了那隻背對他的貓。
“圓圓,我”
話到一半,沒有了說下去的力氣。
手指觸碰到了蓬鬆柔軟的貓毛,他想再摸一摸。被貓咬了一口時,已沒有感覺了。
驟然爆發的傷勢如狂暴浪流衝垮了他,大部分身體都失去了知覺,殘餘的一小部分,淪陷在劇烈的痛楚之中。
他倒了下去。
有人抱住了他,一迭聲地呼喊“老沐”
沐雪風睜著眼,眼前人模糊不清蒙著血霧,但他知道,那人正為他焦急。
“我”沐雪風動了動唇。
他曾經許多次地說過“我沒事”,在習慣於獨自舔舐傷口的少年人認知裡,那些確實隻是休養兩日便好的小傷。但這次,他說不出口了。
他能感覺到,這具身體到了油儘燈枯的境地,連呼吸都變得艱難,他如將要渴死的魚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息,呼出的不是空氣,是逐漸流逝的生機。
“老沐,你怎麼回事啊”怎麼會這樣看到沐雪風倒下,樂源倉促間變成人形,抱住了自家飼主。
無力地枕在他懷裡的人,在他的注視中,漆黑斑紋狂亂地湧上蒼白的臉頰,瞬息間爬滿了裸露在外的皮膚,沐雪風雙眼渙散,嘴角溢血,瀕臨死亡。
如寒氣攫住心臟,巨大的恐慌湧上心頭,淚水在樂源察覺以前就掉了下來。
“是不是因為我沒用好你的身體,才害你受傷”
“不”沐雪風嘴唇翕動,發不出聲音。
不怪你,你已經很小心了。若非你,如今的我會更加痛苦。
眼淚糊住視線,樂源拿手背胡亂擦了擦,慌忙抬頭向人群裡望去“他到底怎麼了你們快救救他”
事起突然,眾人也被驚住。好幾個懂得醫道的師父飛了過來,默契地先由修為最高深的一位老者上前把脈。老者搭上沐雪風手腕,片刻後輕歎一聲,不語走開。其他人也來摸了摸脈,撞上樂源求助的目光時,全都麵露難色,搖了搖頭。
傷得太重,無法可想。
換作旁人,甚至不會累積到如此沉重的傷勢,就已經死了。
為什麼你們都搖頭我不相信
突然想起什麼,樂源忙從令牌裡掏出一瓶傷藥,顫抖著手扒開瓶塞,把玉色的丹丸全部倒進沐雪風嘴裡。
那瓶藥,是從道院丹房買的醫修們認了出來,在心底暗自歎息。莫說那隻是普通傷藥,就算是上品、天品,在此等傷勢之前,也沒有絲毫用處了。
丹藥入口,瀕死的沐雪風不知吞咽,樂源急得低頭貼上他的唇,以舌頭把丹藥推進去,讓他吞入喉嚨。唇齒間嘗到了血的腥甜味,溫熱的血也同時濡濕了他。
從這具垂死軀殼的內部湧出來,從五臟六腑間湧出來的,那麼多、那麼多的血。
與鹹澀的眼淚混在了一起。
老沐,你身體強健,服了丹藥就會好的。
沐雪風失神地睜著眼,幾乎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他的意識逐漸縹緲,輕得像縷一吹即散的煙。這時候,一個畫麵在他的眼前浮現。在他從來沒有去過的地球上,他像普通少年那樣生活,和樂源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一起上學、如凡人相伴白首,遠離所有的鮮血、戰鬥與紛爭。這幅畫麵,一瞬間就閃現了一生。
那樣也不錯啊,他心生羨慕。
沐雪風殘餘的最後一絲意識想道,如有來世
但我沒有來世了。
心頭湧出了許多不甘,往日裡總能回應這份不甘、再度振作的身體,卻已衰竭破敗,再也無法回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