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望著那屋子窗口裡透出的遙遠燈光,像一隻趨光的飛蛾一般,往那裡飄去。星主唇角勾起一抹微笑,跟隨在她身後,將她當做了引路的工具。
越是靠近深洞,裡麵的吸力便越大,即便星主已放開對她的鉗製,沈薇還是不受控製地開始往那一個窟窿中滑落。
就在這時,一條銀色長鞭忽然從後方卷來,組成長鞭的銘文如同鋸齒咬上她的魂魄,卷住她的腰身,順著繃緊的長鞭,沈薇看到從法陣當中穿行而來的身影。
沈丹熹將銀鞭這一頭死死纏在手臂上,說道“沈薇,他是眾星之主,你現在若將他引入你的世界裡,打破了這個世界的天道法則,這一片星辰都會隨著他一起墜入你的世界”
天道法則一旦被打破,便不再堅不可摧,這就和九幽的封禁是一樣的道理,沈瑱打破了九幽“隻進不出”的法則,使得殷無覓、伏鳴,以及後來的沈丹熹,都不需要再耗費太大的力氣就能出入九幽了。
星主一旦衝破天道的枷鎖,侵入另一個世界,那天道對這方世界神靈的約束都將失去效力。
在這片天空中還有數不清的浩瀚星辰,如若都隨著星主滑入另一個世界裡,那麼它所要麵對的,絕不可能僅僅隻是天塌地陷,洪水滔天而已。
這對兩個世界來說,都是滅頂之災。
沈丹熹盯著沈薇似醒非醒的神情,她知道“回家”兩個字對她的誘惑有多大,再一次承諾道“沈薇,我答應你的事,絕不食言”
眼見沈薇抬手抓住長鞭,回家的心念又有了動搖,星主臉上
的笑意收斂,陰騭的視線投向沈丹熹,“昆侖神女,獨自一人膽敢踏入本尊的萬象星海,你很有勇氣。”
沈丹熹回以一笑,“誰說我是獨自一人”
她這句話落,四麵星海忽然發出一聲巨震,有無數道流光穿越星雲,飛射而入,化作道道金身法相。
金色的神力從諸天仙神手中打出,彙聚於蒼穹中塌陷的那一角窟窿,交織成密集的網,密密地織在裂隙兩端,暫時將那一個窟窿堵住。
沈薇身上的吸力一鬆,被沈丹熹的長鞭拽著飛回。
星主還想伸手去抓她,被虛空中射來的數道鎖鏈縛住身軀,他身上的星辰之力開始剝離,就連袖袍上的繡紋都開始黯淡。
他似毫不在意,嘴角噙一抹譏誚的笑意,說道“事到如今,爾等已窺見另一個世界的光景,卻依然甘當這囚籠之蛙,不敢往外邁出一步,當真可憐,可鄙。”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用憐憫而輕蔑的眼神掃過四麵嚴陣以待的金身法相,最終落在天帝那閃耀著重重功德金光的法相上。
“陛下的確是一個忠誠的繼任者,繼承了女媧遺誌,儘心儘力地維護著天道秩序,可如今,人間大亂,昆侖式微,仙魔交戰,本尊倒要看看,你們要如何重補這天,繼續維持這可笑的大道。”
便像是為了印證他這一句話,天穹中那被千絲萬縷的神力牽扯住的窟窿轟隆一聲,裂痕又往外擴散了一圈。
星主放肆地大笑起來。
東海,自那日之後,東海的浪潮一直不曾平複,海底蠻獸似乎感應到了曾經追隨過的古神之力,變得格外狂躁,若非有封印壓製,海浪幾欲衝上內陸,再上演一次萬年前的經曆。
海水動蕩,但這一座鼇龜化作的蓬萊島依然巋然不動,深伏於海底的鼇顱內,位於鼇龜喉口位置的水晶宮內明珠閃耀,亮堂堂的並不昏暗。
一雙纖細的手掌伸來,捧起桌案上的五色石,輕聲道“劫鐘終於再一次響了。”
非應劫之人,不可獲知鐘鳴聲中所含天意,但五色石與天道融合,可以從中窺見一絲天意,當初星主便是從五色石中窺得沈瑱渡劫的命數,才得以提前布置一切。
這一次,劫鐘再響,五色石內天意一閃而逝,還是被守在旁邊的人捕捉到了,“這下,我們可以和天帝陛下談一談條件了。”
有悶雷似的聲響從水晶宮深處翻滾出來,緩慢地組成一句蒼老的話語,“浮璋,你想好了麼”
浮璋站起身來,水晶宮剔透的琉璃玉璧照出一具纖細的身影,是一副女體,若細看其眉眼,便會發現他此時所占據的身軀,正是之前一直被溫養在玉髓床上的肉身。
這副肉身本是為沈薇所準備,沒想到最後倒叫他使用了。
浮璋的龍筋被挑,龍身崩潰,蘊含著魂魄的龍珠被鼇龜及時吸入口中,龍珠與這具身軀結合,浮璋重新醒了過來。
他屈指握住五色石,淡聲道“唯有將海族的罪責終結在這一代,海族才會有新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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