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_全文完結後,我回來了_思兔閱讀 

第 6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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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山上的鳳凰花開得如火一般,濃烈的色澤將天空都映染上一片赤色,入夏之後,氣候一天天熱起來,羽山上的鳥族開始褪下絨羽,半空中時不時便會有絮狀的絨毛飄飛下來。

一片輕盈柔軟的絨羽從窗欞的雕花空隙裡,隨風飛入室內,飄飄搖搖地落在窗下軟榻上躺著的人臉上。

漆飲光閉目平躺在榻上,眉心一道翎羽金紋亮著微光,呼吸之間不小心將那片絨羽吸入鼻間,登時忍不住打了一連串噴嚏。

他眉心的翎羽紋便跟著微顫。

浮玉台,滄琅院。

沈丹熹想得出了神,心中的念頭控製不住地往陰暗的深淵裡滑去,她魂上的怨氣更深,靈台神府內幾乎已經被昏黑的怨煞之氣所淹沒。

時隱時現的骷髏煞影在她的靈台裡肆無忌憚地狂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你就承認吧,你不再是從前那個昆侖神女了,你無法愛世人,你需要的是滾燙的鮮血來撫慰你心中的怨恨。”

“昆侖的子民愛戴你,卻沒有一個人發現他們的神女被奪了舍,他們愛戴的是你嗎不,他們愛戴的隻是神女這個身份罷了,你看,換了任何一個牛鬼蛇神,頂著昆侖神女的殼子,他們都能無條件地擁護她。”

“這個昆侖不無辜,這個人間也不無辜,你又何必為了這些並不無辜的人苦苦壓抑自己加入我,加入我們,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殺了沈瑱,殺了殷無覓,殺光所有辜負過你的人”

“閉嘴”沈丹熹麵色陡變,手指扣緊窗沿,指甲將窗上雕花摳出了裂紋。

她的瞳孔中都是翻湧的風暴,心底那些陰暗的戾氣在她身軀裡再也隱藏不住。

閬風山巔鎮山令內那半幅神主印,金色的流光中隱約透出絲縷暗紅色的黑氣。

閬風山的密林深處,獸鳴聲凝滯了片刻,那些臣服於沈丹熹麾下的靈獸似有感應,同時仰頭望天,一雙雙亮著幽光的靈獸眼瞳中,亦隨著滲出絲縷黑氣,這讓它們的麵目變得猙獰,透出一股弑殺之氣。

正從閬風山往外行的身影霎時一頓,沈瑱抬頭往上方高懸的鎮山令看去,眉間深深蹙起。

“啊啾,啊啾”

滄琅內的寧靜被一串鳥啼聲打破。

沈丹熹驀地從沉思中回神,心跳劇烈起伏,猛地抬頭往懸在天幕上的鎮山令看去。

距離雖遠,但山令當中有她半幅神印,隻要她想,她便可以看清當中一切細節。

沈丹熹十分清晰地看到,神印當中透出的絲縷黑氣,又在須臾後極快地收束了回去,一生一滅,不過一息。

密林中的靈獸眼神恢複清亮,重新匍匐下去。

沈瑱凝望著鎮山令,手腕懸在半空,靜靜觀望了許久,才複又垂下,從山中繼續往外走。

滄琅院中,沈丹熹低下頭,耳朵裡都是自己急促的心跳聲,眼瞳中的深色未退,臉色有些蒼白地循著鳥啼聲看過去。

在窗外一株芭蕉樹闊大的葉片上,一隻

肥嘟嘟的黑白色小鳥正用雙翅抱著腦袋,不住地發出“啊啾”的聲響。

聽上去,它像是在打噴嚏。

長尾山雀綠豆大的腦子,都險些順著這一連串噴嚏給打出去,整隻鳥暈暈乎乎,爪子一鬆,圓滾滾的身子便順著芭蕉葉往下滾。

眼看滾到了葉片邊緣,快要掉下去時,窗內飛出一段妃色的披帛,將它卷入柔軟的布料裡,收回窗內。

山雀在重重疊疊的輕紗下拱了半天,都沒能找到出路。

沈丹熹張開手指,抬手覆蓋在了那小小一團蠕動的凸起上,掌心下的生命弱小得可憐,隻要她稍微一用力就能捏死它。

骷髏煞影蠱惑沒能成功,仍不甘心地叫囂道“何必強撐呢,在你與我們生出共鳴的那一天,你就已經站在深淵邊緣了,跳下來,就解脫了。”

長尾山雀似乎感覺到了她身上透出的惡意,在她的掌心下靜止不動了,她收緊手指握住它時,還能感覺到它身子細微的顫抖。

可那隻手到底隻是握著它,沒有再進一步,沈丹熹輕輕笑了一下,低聲呢喃道“我如果要跳落深淵的話,在九幽之時,就跳了,哪裡還輪得到你在這裡蠱惑我。”

靈台裡的骷髏煞影被撕碎,翻湧的怨氣重新被壓製下去。

沈丹熹抬起手,盯著披帛下僵硬成一團的小雀,好半晌後,它才忽然抖了一下,重新拱動起來,從披帛底下冒出個腦袋。

剛一冒頭就被指尖點在尖尖的鳥喙上,沈丹熹湊近了它,問道“你怎麼還在這裡,孔雀不是都已經走了麼”

長尾山雀方才被嚇僵了,現在緩和過來,竟也不記仇,它歪過腦袋,親昵地用臉頰上細軟的絨羽蹭著她的指尖,張嘴吐出的卻是人言,說道“殿下,這是昆侖的鳥。”

沈丹熹動作一頓,這才注意到長尾山雀背上多了一道金色的翎羽紋,猜他是用了通感之術。

長尾山雀被嚇得僵直之時,漆飲光也深刻體會到了那種生命被人握在手掌之中的感覺,直到現在,他額上的冷汗都還未消退。

沈丹熹收回撫摸山雀絨羽的手指,問道“你醒了,這麼說來寄魂花已經枯萎了”

一聽見是他的聲音,沈丹熹便收回了撫摸它的手,這樣明顯的差彆待遇,漆飲光又豈會感覺不到。

“它的生命力有點過於頑強了些,尚還有一片花瓣盛開著。”漆飲光回道,通過長尾山雀的眼,忽然瞥見她指尖上的一點血色,“殿下,你流血了。”

沈丹熹垂眸,看見嵌入指甲縫中的一根木刺,這點細微的痛,這時才因為注意到而緩慢傳入意識。

她剛要抬手,長尾山雀已經跳過去,展開翅膀抱住她的手指,用鳥喙將她指尖上的木刺叼了出來。

“需要上點藥、藥、藥”漆飲光的聲音忽然卡頓起來,長尾山雀背上的翎羽紋閃爍,山雀的身子忽然晃了晃,低低地“啾”一聲,歪倒在了神女殿下妃色的披帛裡。

沈丹熹一驚,以為是自己方才傷了它,“怎麼

了”

良久,翎羽紋穩定下來,漆飲光細細查探山雀一番,才弄清楚原因,愧疚道“勞煩殿下給它喂點吃食,它好像是餓得快要暈過去了。”

浮玉台是四水女神閉關之所,處處都有禁製結界,漆飲光想要飛進來並不容易,完全忘記了要去吃東西。

他是妖神之體,餓個二年五載都沒問題,奈何這隻小山雀隻是一隻普通的小鳥,少吃一口就餓得心慌氣短,頭暈眼花。

又累,又餓,還受到一場驚嚇,這隻小雀現在才倒下,已算得十分堅強。

沈丹熹喚人送來點心,將米糕碾碎了灑在盤子裡,伸手捧過山雀放進盤子,“應該能自己吃吧我可不會喂鳥。”

漆飲光驅使著山雀虛軟的身子努力叨了幾口,食物下肚,山雀漸漸活潑起來,開始自己進食。

沈丹熹和漆飲光都沒說話,隻有小山雀站在盤子裡,一下一下啄著米糕吃,吃完又跳過去,直接從神女殿下的茶盞裡喝水。

它在茶盞邊緣站不住,眼看快要撲進茶碗裡時,沈丹熹及時出手,撈了它一把。

恰逢漆飲光在走神,方才沈丹熹身上的異狀,同在密陰山那回一樣,他以前不理解她心中怨氣因何而來,但現在他理解了。

方才那一瞬間,沈丹熹身上外泄的戾氣,並不隻針對她手心這一隻渺小的小鳥,他從指縫間看到了她的眼睛,她瞳中幽邃,隱約透出一點紅光,仿若一念之差就能墮入魔道。

漆飲光再也無法同那日一樣,理所當然地覺得“她不該如此”,他甚至昏了頭地想,即便是墮入魔道,他也想陪在她身邊,哪怕她或許並不需要他作陪。

漆飲光那一刻自顧自所做的決定,沒能派上用場,沈丹熹克製住了那可能偏差的一念。

她獨自一人,被困九幽二萬載,若要墮魔道,早便墮了,何需等到現在。

漆飲光近距離看到沈丹熹那一雙清透的眼,忽的回過神來,才發現山雀正兩腳朝天,以一種極其不雅的姿勢,躺在她的手裡。

“咳咳”漆飲光被一口冷氣嗆到,他的五感還掛在山雀身上,這一看便有種自己正躺在沈丹熹手心被她垂眸打量的感覺,登時麵紅耳赤,迫使山雀從她手心裡跳下去。

山雀落回盤子裡,全然不明白那背後的大鳥在慌亂什麼,歪了歪頭,便又埋頭啄起米糕來。

有這隻小雀在,沈丹熹偶爾與漆飲光聊聊天,被分去不少注意力,二日時間倒也不算難熬。

重啟山主試煉的當日,沈丹熹在四水女神閉關的結界外站了半刻,才轉身從浮玉台離開。

閬風山的祭祀台位於群宮之上,由閬風山上白石砌成,共二層高。平日裡,山霧環繞,這一座祭祀台消融在山霧裡,讓人尋不到蹤跡。

隻有在重要祭祀活動時,由昆侖祭司手持玉圭,經過繁複的祭禮儀式,行開山唱禱,才會顯現於世。

雖然閬風山鎮山令已經懸於山頂上,但開山祭禮該行的步驟,倒也沒省,一切皆按照慣例而

行。

祭禮進行到一半,山霧往此處聚來,白石祭台自霧中緩慢成型,山霧便也越發淺淡。祭台正中,閬風山碑現世,碑身似一座小型的山岩,嶙峋險峻,碑麵刻“閬風”二字。

昆侖君斂眉肅目,親自踏步走上祭台,登上最高一層。

沈丹熹跟隨在他身後而上,停步立於祭台左側,她身穿一襲流光錦緞裁製的白裙,外罩一重緋色的輕紗,臂間飄帶無風自揚,長身玉立,目不斜視地看著台中石碑。

殷無覓站在祭台右側,同是一身白色衣袍。

兩人麵上看著都十分平靜,但隻消抬頭看一眼閬風山巔的鎮山令,從分裂的神主印下,那失控狂亂衝撞的銘文力量就可看出這平靜的表麵之下,二人那互不相讓的鬥勢。

沈瑱心下歎息,目光沉沉地在沈丹熹和殷無覓身上各停留稍許,開口道“一山無有二主,閬風山的鎮山令該歸於誰,終究要在你們二人當中做出抉擇,你們一同進去吧。”

沈丹熹和殷無覓同時踏上前一步,閬風山碑當中爆出金光,籠罩兩人身形。

二人一前一後,身形化作流光,遁入閬風山巔的鎮山令中。

刺眼的金光還未從視野中消散,沈丹熹便聽到嘩啦啦的水浪嗡鳴。

水花飛濺到臉上,她的身體忽然變得沉重無比,像是被千斤鐵石墜著,直接往下落去,砸入一道湍急的河流中。

水從閬風山中起源的水,是赤水

沈丹熹被波濤洶湧的水浪裹挾,往前疾衝,眼前天旋地轉,都是白花花的水浪。她抬手結印,指尖靈線遊走,結出一道避水訣。

靈線圍繞在身周,將水抽儘,形成一個氣泡似的無水空間。

但水流實在湍急,沈丹熹幾次試圖上浮,都被水浪和漩渦卷落回去,隻能隨著湍急河流沉沉浮浮,隨波逐流。

沈丹熹從渾濁的河水中,很快發現不對勁,這一道水源之急之凶悍,蘊含著不同尋常的力量,衝塌山巒,淹沒林木。席卷沿路的山石和泥沙,呈摧枯拉朽之勢,衝入前方一片山穀密林。

它流經之地顯然並不在尋常的河床內。

與沈丹熹一同在急流中掙紮的,還有山中許多野獸生靈。有些已經溺亡,或是被水浪拍暈,或是被斷木劃得腸穿肚爛,原來渾濁水體裡暗紅的色澤,是血。

水中掙紮的生靈大多靈智未開,隻是普通走獸飛禽,卻也憑著本能想要往它們的神女靠來,向她求救。

急流衝入地勢平緩的穀底也不見緩和,水勢依然凶猛,前方出現一株根係盤踞極深的巨木,悍然將急流破開兩路。

沈丹熹與那株巨木擦肩而過,手中銘文凝成一條長鞭,驀地甩去,纏住大樹枝乾。巨大的水壓衝刷過她身周的避水銘文,轟隆隆地從身邊碾過。

沈丹熹將長鞭死死纏繞在腕上,兩肩劇痛,雙臂幾乎因水浪衝力而斷開。

巨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丨吟,猛地一傾,半邊根係都從土裡被撬翻出來。

不過幸好,它最終還是撐住了。

好長一段時間後,四麵衝刷的力量驟消,渾濁的水流從眼前消失,沈丹熹從水體中脫出,落進已被水流衝到傾斜的大樹枝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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