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_全文完結後,我回來了_思兔閱讀 

第 6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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閬風山,祭祀台上。

自從神女落入鏡湖之後,湖麵重新合二為一,眾人便看不到湖底的情況了,隻能看到一麵如鏡一樣的湖,映照著夜空中一輪圓月。

沈瑱必須要在閬風山鎮山令歸屬之前確認神女神魂,才迫不得已要在山主試煉中安置入這一麵照魂鏡,不論神女的魂相有無問題,都絕不可能直接公布與眾。

湖麵遮掩了神女的身影,山碑所顯示的畫麵裡,隻能看到殷無覓的進展,他已降服不少暴走的神山之力,往試煉秘境最中心區域靠攏。

那裡是鎮山令中神力對抗最為激烈之處,接近閬風山的地脈。

沈瑱微垂著眼瞼,並未關注殷無覓,他的心神都在湖底的照魂鏡中,隻有他能透過湖麵的結界,看到湖麵底下的情況。

沈丹熹一落入照魂鏡的裂隙裡,他就開始審視著裂隙兩麵照出的魂相。

照魂鏡所幻化而成的冰牆兩麵映照出了不同的影,左麵冰牆映照出沈丹熹過去的魂相經曆。

昆侖的山髓水精在蓮台中孕育出神女的魂魄,照魂鏡中照出的魂相快速地成長著,昆侖山上每一日靈髓的澆灌,讓她從一團朦膿的光,生出三魂七魄,經五百年,修煉出真身。

她的魂乾淨純粹,熠熠生輝,是任何人也無法取代的。

照魂鏡照的是魂之本相,若是奪舍之魂,鏡中所顯便是奪舍之魂的魂相經曆,正如漆飲光曾用照魂鏡照穿越女,因穿越之魂不屬於本方世界,無法攝入,才隻得一片空白。

現在鏡中所顯示的魂相經曆,便已足夠斷定神女體內之魂與她身體契合。

沈瑱心中的懷疑漸消,可也並沒有因此就放下心來,他的目光移往右側冰牆。

右麵冰牆映出的魂相之影與左側大為不同,那魂相成型,但魂光卻極為黯然,有若一團陰翳纏綿在魂上。

裂紋左右,一明一暗,對比實在明顯。

沈瑱曾得鬱繪解釋,又豈會不知著兩道魂相的區彆,一道為過去之影,一道為當前可預見的未來之影。他沒想到神女魂上的怨氣,竟然將她的魂魄侵蝕得這樣深。

沈瑱眉間褶皺越來越深,確認了神女之魂,便又開始憂心她魂上怨氣侵染之深,若將閬風山神力交付於她手上,但凡她有一念之差,便容易將整個閬風山乃至昆侖都拖入萬劫不複之地。

那天夜裡,他從閬風鎮山令中那一瞬間所感受到的陰戾煞氣,至今仍令他心驚。

若想拔除她心中怨氣,就得了解她的怨氣因何而生,是以,沈瑱就算已確定了神女的魂相,卻也沒有立即撤回照魂鏡,他想從魂相中看一看她不肯向他敞開的內心

可沈瑱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他將從那抹魂相上所看見的痛苦遠比他想象中更多。

不知從何時開始,左麵冰牆上所映照出的魂相,魂上輝光也突然開始了黯淡,就像是東升的太陽,明明還沒到達它最盛之時,就開始了衰落。

她魂上的變故實在

異乎尋常,沈瑱在心中掐算時日,往前逆推,大約預估她魂相開始衰落的時候,正是從她剖離丹元開始,仙元離體對她造成了難以估量的損傷,而她心中怨氣早就開始滋生。

這百年來,沈瑱所看到的沈丹熹,和現下,從照魂鏡中所看到的魂相,截然不同。她並不快樂,並不平和,也並不自在。

她的魂蜷縮成一團,困於某處,宛如有雪片一樣的東西,一片片覆來她魂上,直將她魂上的輝光都掩埋,萌生出陰翳,照魂鏡照出她的魂魄在過去曾承受過的不安,憤怒,怨恨和絕望。

亦照出她無望的掙紮。

這種本不該出現在昆侖神女心中的陰翳,如附骨之疽,浸染在她的魂上,越來越深,扭曲了她的魂相。

旁人或許並不知曉那是什麼地方,但沈瑱卻曾親身踏入其間,又豈會看不出。

“九幽,九幽”沈瑱心頭如有一道天雷劈下,轟然一聲,震得他心神大動。如果那個時候,她的魂魄便已被困入九幽,那這百年來,他所疼愛的“女兒”又是誰

沈瑱神情有些恍惚,可腦海當中,這百年來被他有意無意忽視過的許多細節反而又重新清晰了起來。

當年,他強闖九幽,他並不覺得自己此舉錯了,人間曆劫失敗,他自認錯在自己,與一個女子無關,不該由她一個人承擔這樣天大的錯誤,以至於要被囚入九幽不得超生。

所以,他不顧姒瑛的反對,在未查明前因後果之前,便強入九幽,試圖救出她來。可他到底去得遲了,九幽偌大無垠,等他找到她時,她已魂飛魄散,白骨成灰,唯獨留下了一個孩子。

這孩子是她在被囚入九幽之時,便孕於腹中,即便是母親罪責加身,也不該禍及孩子。

沈瑱更加不能放任這一個無辜的孩子生於九幽,囚於九幽,最終也死於九幽。他違反天規,從天道法則規定下“隻進不出”的九幽中,將殷無覓帶了出來。

那一場降於昆侖,劈了九天九夜的罰雷,隻是其中最輕的處罰。加諸在他身上的天人五衰,才是天道對他打破天規的最終懲罰。

這百年來,他的身軀和神魂都在衰敗,神性的光輝從他身上片片剝離,曾經被斬除的三屍之根在身上複蘇,貪嗔癡念等諸般欲望複歸其身。

終究還是讓為人之時的凡心占據了上風,蒙蔽住了雙眼,讓隻看得見順應自己私心的一麵,而有意無意地忽略掉其他。

殷無覓是“打破天規”從九幽出來的第一人,天道雖懲戒了沈瑱,卻依然不會放棄修正這一個錯誤。

沈瑱將殷無覓帶出,在他身上下了許多禁製,遮掩他的身份,蒙蔽天機,將他鎖在昆侖山下,雖不在神域之內,卻仍在昆侖庇佑之下,本意是希望他能在自己護佑下,在那一座小鎮上安度一生。

當他第一次發現,神女攜帶著昆侖的仙草靈藥,偷偷跑去昆侖山腳那一座小鎮時,他本應該立時阻止的,可心底偏又有另一個念頭盤桓而生。

這孩子來此世間一遭,生來便在九幽

遭受苦痛,若有人能打開他的心扉7,帶給他一些歡愉也是好的。

因此,沈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由他們去了。

後來人間秩序崩壞,昆侖的氣運也前所未有地低迷,沈瑱一直在試圖挽救這種頹勢,他分身乏術,便難以再多顧及到他們。

等到沈丹熹剖出仙元相送之時,他雖驚怒後悔,心中卻又另有想法。

也許有了神女的仙元滌身,殷無覓脫胎換骨,拋卻前身,便不用再躲躲藏藏,可以正大光明地出現在天光之下,阿嬈已經因自己的過錯而魂飛魄散,她的孩子亦受了這麼多苦楚,若能補償一二也好。

沈瑱試探性地一道道解開曾落在殷無覓用以掩飾身份遮掩天機的禁製,當最後一道禁製解開,殷無覓沒有被天道鎖定,遣返九幽,沈瑱便以為,他的猜想是對的。

他又何嘗不知道沈丹熹所做的犧牲可那是她心甘情願的,就像她自己說的那般,卸下昆侖未來之主的光環和責任,她更加享受現在的生活。

沈瑱想,這樣也好,也算是兩全其美,他亦是在成全她的心願。

直至,大婚之日,沈丹熹在晟雲台上刺傷殷無覓。

直至,她站在他麵前,說她想要回到從前,重新拿回屬於她的東西,重新走回屬於她的道路。

直至,今日。

這百年來,他閉目塞聽,有意無意地回避掉一切異常之處,從未去審視她身上的變化,隻用一句“薇薇是願意的”來自我安慰,換來他想要的兩全其美,最終所成全的,究竟是她,還是他自己的私心

薇薇。

微微。

照魂鏡裂穀中,沈丹熹已停了步。

她轉眸各看了一眼冰牆左右照出的影子,確認那是自己魂相的第一時間,她腦海裡便浮現出了在契心石九幽中,漆飲光說過的話。

他說,冥府有一麵照魂鏡,不僅能照魂,還能照見魂魄的經曆,雖被他啄碎了,但冥府廢了大力氣修複,修鏡的耗損都由羽山買單,漆飲光隨她一同入契心石前,那麵鏡子已修複得差不多了,隻留下一道最輕微的裂紋,對照看魂相的影響不大。

這裂穀淩厲的彎折,看上去的確像是鏡子的裂痕。

這就是漆飲光說的那麵照魂鏡麼

漆飲光曾用照魂鏡照過穿越女,隻可惜此鏡到底隻能照這世間之魂,照不出來自於天外的世外之魂。

但現在冰牆兩麵不僅照出了她的魂相,還將她魂相的經曆也一並照出,從她在蓮台之內孕育誕生,到被困九幽,魂魄因長久的折磨而生出的斑斑汙濁,都儘數照見了出來。

就連她纏縛在她魂上嘶吼的怨氣都在冰牆內暴露無遺。

沈丹熹看清冰牆內的魂相時,腦子裡便開始發出持續的尖鳴。

她以為隻要不往前走,隻要往後退,冰牆兩麵的魂相就不會再繼續變化,可是她錯了,隻要她還身處在這裡,冰牆裡的影就在,將她魂相上的汙濁扒開來,展露人前。

她知道

,沈瑱一定在看著她,看著冰牆上的魂相。

他先前便有些懷疑她,如今這個能照見魂相的東西,想來也是他放置進來的,等著她上鉤,走進來。

沈丹熹心中的憤怒如同海浪越疊越高,氣到極致,反而唇瓣一張,笑了出來,說道“父君既然想要照魂,大大方方地照看便是,又何必要設上這樣一座陣法,遮遮掩掩地將我拽入湖底。”

話音未儘,沈丹熹抬手結印,靈線在手中結成數十枚尖銳的長釘,她抬手點往眉心,抽出魂力摻入其中,金絲一樣的魂力滲入釘子內,立即讓釘子的威勢大漲。

細長的靈釘從她手中飛射入兩麵冰牆,撞出尖銳的嗡鳴。

沈丹熹身形晃了晃,神魂跟著震顫。照魂鏡本就屬於極為脆弱的神器,它最大的神通就是照見魂魄,先前被孔雀啄裂的傷痕還未完全修複,如今又遭重擊。

對峙好一陣後,嗡鳴聲驟然一停,裂隙當中繼而響起“叮叮叮”的碎響,宛如琴音一般,悅耳極了。

冰牆被靈釘鑿穿,生出裂紋,極快地往深處延伸,碎裂。

“主君,照魂鏡”宋獻的神識傳音刺入耳中,一下將沈瑱震得回過神來,他驀地抬頭看向山碑顯出的畫麵。

鎮山令中,那一座遼闊的大湖,平靜的表麵忽然生出陣陣漣漪,漣漪從湖中心向四麵蕩開,在明亮月色下,泛起一條條銀色反光。

但漣漪平複後,這些銀色反光卻未消失,反而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叮叮的碎響如鈴音一樣傳蕩出來,將祭台上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

當銀色反光鋪滿整座湖麵時,照魂鏡終於到達極限,覆蓋在照魂鏡上的結界也同時崩裂,整座湖麵一瞬間炸裂開,無數碎裂的鏡片飛濺到半空。

神女的身影在閬風山碑的映照中,再次出現在眾人麵前。

沈丹熹提著一盞燈,從漫天飛濺的碎鏡中走出來,牽起唇角,抬起的雙眼黑而沉,像一雙毫無感情的石子,眼尾處一條被碎鏡割破的傷口往下淌著血線。

對秘境之外,想必正一直牢牢盯著她的人,一字一頓地問道,“您看到您想看的了嗎”

她以前執拗,滿腹怨恨,回昆侖之後,每時每刻想的都是,你們愛她什麼,我便抹去她什麼,想要像這百年來,穿越女對她做的那樣,一筆一筆擦掉她留下的痕跡。

她心中懷著恨意,魂上染著陰霾,不願正視現在這個滿心怨恨的自己,恨不能將自己醜陋的一麵藏得嚴嚴實實,不為任何人所知,偏偏她又再無法回到心無塵垢的從前。

如今想來,是她落入窠臼,魂雖出了九幽,心卻還被困在九幽,用滿腹怨氣將自己畫地為牢。

沈瑱想看,那便叫他看好了,在他疼惜穿越女,無所作為的一百年,她都經曆了什麼。

光叫他看還不夠,最好昆侖上下能一同見證,就算她魂上有瑕,她也是昆侖真正的神女,免得她這個心眼子已從西昆侖偏去了東蓬萊的父君,暗地裡再給她使什麼絆子。

沈丹熹抬手,指尖靈線閃動,照魂鏡的碎片被蛛網一樣的靈線聯係著,懸停在了半空,每一片碎鏡的鏡麵都對著她。

她便站在這些鏡片的中心處,雀火的光映照在每一片細小的碎鏡中,像無數閃耀的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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