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個過程，席勒確實感受到了此副本的難度。這個副本對於玩家素質的要求實在太高了。光有武力不行，光有智力也不行。不但要文武雙全，還得有長線作戰的耐力和意誌力。哪怕以上齊備，也還得有足夠好的運氣。
基礎的武力就不說了。至少得能想辦法摸進大教堂。搜索的時候也不能落下關鍵信息。要是不知道蝙蝠俠的身體已經被小醜基因汙染了，那麼縱使後續找到了真正的蝙蝠俠的大腦，把大腦給裝了回去，救回來的也隻會是小醜。
還有一個關鍵的難點是，得能搞明白哪個是小醜，哪個是蝙蝠俠的大腦。這其實才是最難的，因為不是誰都有席勒這種幻覺視野。
一般人很難能想到換腦，就算能想到，誰就能確保蝙蝠俠身體裡的是小醜的大腦，而水缸裡的才是蝙蝠俠的大腦？死亡天使就算沒死，恐怕也不會告訴玩家。隻能靠玩家自己判斷。
能找來這裡的人本來就不多，能判斷出來的就更少。從蝙蝠俠的大腦給出的信息來看，好像隻有阿卡姆蝙蝠俠一個人成功了。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還是被迫把蝙蝠俠的大腦放進了被汙染的身體裡。不過也正常，畢竟蝙蝠俠不殺人。他可能在之前的過程裡沒有對死亡天使、托內和西瓦女士三個人當中的任何一個痛下殺手，導致找到蝙蝠俠的大腦後也沒有合適的軀體，隻能用之前那具殘破的軀體湊合著。
但這同時也意味著，當時的阿卡姆蝙蝠俠肯定是迫切地需要另一個人的武力來幫助他。這證明他當時的狀態肯定不好。要麼是受了傷，要麼是局麵已經危及到他一個人解決不了了。
席勒在房間中翻找一番，找到了一個便攜式的設備，應該是死亡天使把蝙蝠俠的大腦運到這裡使用的保存設備，是一個可以裝溶液的箱子。
席勒先把水缸裡的溶液倒出來一些，再把蝙蝠俠的大腦給撈出來，放進了箱子裡。雖然不知道這種奇特的換腦技術的原理是什麼，但是反正死亡天使都成功了，沒道理他不能成功。
席勒拎上箱子，看也沒看缸裡麵的小醜的大腦一眼，快步離開了阿卡姆瘋人院的地下。
剛回到地上，席勒就有些無語了。剛剛從他麵前過去的那支巡邏小隊帶著夜視儀。他來的時候他們可沒這東西。
這證明那個幕後黑手發現了他有夜視能力。為了追求公平，他把夜視儀加入到了空投物資當中。擺明了就是不想讓席勒安生。
“這就是虛偽的公平。”席勒在心裡想。“幕後黑手看到我有在黑夜之中視物的能力，於是就給了教團成員夜視儀，但是他卻絲毫沒有意識到，我的夜視能力是要付出代價的，而夜視儀人人都可以戴。這根本就不公平。虛偽得令人作嘔。”
“但這也恰恰是他的弱點。這些教團成員原本隻是普通人。當他們看不見的時候，他們會顯得格外警惕，生怕黑暗當中有什麼東西竄出來給他們一下。恐懼讓他們變得遠超常人的謹慎。可一旦有了夜視儀，沒有了在黑暗之中舉步維艱的恐懼，他們會覺得自己勝券在握，更為散漫。也就更好對付。狂笑對於人類心理的把控還是一如既往地浮於表麵。”
“真是夠了。”席勒從小巷中竄出來的動作頓了一下。他在心裡說，“你們兩個能不能安靜點？”
“這隻是必要的提醒。”他又想。“能夠在黑暗之中視物不代表沒有視野盲區。而恢複視力的安心感會讓他們放鬆警惕。我完全可以利用這一點，來減弱回城之路的難度。”
“彆分析了，還是趕緊乾吧。”席勒想。
他步伐靈巧地穿過小巷。儘管拎著個箱子，敏捷性也絲毫沒有減弱。而那群帶著夜視儀的巡邏成員，也確實放鬆了警惕，根本不像之前看不見的時候那樣左顧右盼、來回轉頭，而是大剌剌地邁著大步往前走，頗有些螃蟹過街的氣勢。
而且路上的反抗軍成員也越來越多了，他們的裝備也是鳥槍換炮。不少人也從空投物資當中拿到了夜視儀。兩方打得平分秋色。街道上時不時傳來的爆炸聲和機槍掃射的聲音，完美地掩蓋了席勒走動發出的聲音，讓回程之路反而比較安穩。
一路躲躲藏藏，花了三個多小時，終於又回到了大教堂附近。席勒再一次潛入到地下。
教團成員似乎並不被允許進入實驗室房間。這導致西瓦女士的屍體根本就沒被發現。席勒在這個房間裡又搜索了一番，然後就找到了之前那個裝著納米裝備的燈籠。
他把燈籠拿到西瓦女士的附近。一些粒子從西瓦女士的屍體上飛出來，飛進了燈籠裡。
席勒殺死西瓦女士的時候，就發現對方對於納米裝備的操控不太好。治愈速度很慢，也沒有什麼利用納米機器人殺死對方的手段。甚至和漫畫裡納米蝙蝠俠的強度都比不了。於是他猜測操控這玩意應該也是需要點天賦的。可能除了蝙蝠俠之外，沒有人能完美地操控納米裝備。
拿上裝著納米裝備的燈籠，席勒又返回了市政大廳。死亡天使保羅的屍體還在原地。因為死亡時間較短，看起來沒什麼變化。
他把屍體翻過來，把納米裝備放在他胸口，抓起死亡天使的手，握住裝著納米裝備的燈籠，然後砸碎了保羅的顱骨，把裝在溶液裡的大腦放了進去。
“真是荒唐。”席勒忍不住說。“這個宇宙從頭到尾都很荒唐。這邊的宇宙每一個都很荒唐。”
“閉嘴吧。”他接著說。“你們兩邊的宇宙各有各的荒唐。”
然後他又停頓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壓低聲音說：“我們能彆自己和自己吵架了嗎？我不想被蝙蝠俠當成瘋子！”
“哪有什麼我們。我就是席勒。況且普通人有時也會自己和自己吵架吧？也會被偶爾冒出來的與當前事件無關的點子乾擾思維。這證明我又向普通人邁進了一步。多好啊。”
“我要屏蔽掉腦子裡那些有關這個宇宙的死亡天使、蝙蝠俠和小醜之間的關係的精神分析。我的大腦不需要這些肥皂劇一樣的垃圾！”
“我當然需要。如果不分析清楚他們的動機，又怎麼能從蛛絲馬跡之中抓住幕後黑手的尾巴呢？”
“我不是說過嗎？幕後黑手才不敢親自下場。抓他的尾巴有什麼用？”
“這就不對了。他不下場，我可以逼他下場。不是指望幕後黑手的勇氣，而是讓他彆無選擇……”
利用納米裝備在死亡天使保羅的身體裡重新蘇醒過來的蝙蝠俠一醒過來，就看到救了他的這個家夥，站在門邊的黑暗裡像是瘋了似的自言自語。
“你還好嗎？”蝙蝠俠發出了死亡天使的聲音，終於還是把席勒從自己的世界裡拉了回來。
席勒感覺到有些頭疼。他確實沒想到多個人格一起上浮意識，思維會互相乾擾。
他們確實不會像分離性身份障礙患者那樣，你一句我一句，好像不同的人在對話。但是他們確實會更像普通人，就是想一件事的時候思維發散，一會往這個方向想，一會往那個方向想。
其實這才是正常的，因為如果一個人的思維始終圍繞著一種特質往一個方向使勁，那他就會變得很偏執。更發散的思維意味著更全麵和更多元的角度，有助於提升思維的活性和精神的穩定程度，讓人擁有更健康的精神狀態。
但問題是席勒現在要的不是健康。不得不承認的是，有些偏執的人就是更強大。因為他們的思維從一而終，絕不受任何外物乾擾。因為專注，所以強大。
現在席勒的腦子裡一會一句分析，一會一個點子。剛分析完三個主角之間神秘叵測的關係，就又去想如何繞個大毛線球把幕後黑手勒死。完全沒有辦法專注於麵前的局麵。
但是考慮到之後，作戰還要用到幻覺視野，席勒也隻能先將就著了。但很快他就發現這種乾擾比想象的還嚴重。
“說說是怎麼回事吧。”席勒對死亡天使——也就是蝙蝠俠說道。
“你猜測的大部分是對的，”蝙蝠俠說，“隻不過還有一點。死亡天使保羅並沒想把我變成那個樣子。那是實驗需要。我也完全不同意他換大腦的計劃。因為我認為沒有人應該承受那樣的痛苦。即便是小醜。但是他還是一意孤行。我們兩個就此決裂。”
“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吧？”席勒笑了笑說，“如果小醜不是自願的，就算死亡天使能夠打敗並抓住他，也不可能那麼快。拖個幾年還是做得到的。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實驗計劃剛一開始大腦就被交換了。幾乎所有的痛苦都是小醜承受的。”
“……他救了我。”蝙蝠俠的語調變得乾澀起來，“我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就算他是個罪犯和瘋子，他也替我承受了十五年的痛苦。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想不通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
“哥譚的這些罪犯們比你想的更愛你。不論是擊敗了你的死亡天使，還是和你交換了大腦的小醜。原本你以為他們窮凶極惡，沒有半分正常人的愛和憐憫之心。但當這一切發生之後，你發現不是這樣。令你最不能接受但你又必須接受的是，扭曲的愛也是愛。作為既得利益者，你再也沒辦法站在道德製高點上去指責誰扭曲了。”
蝙蝠俠張開嘴剛想說話，席勒就一隻手捂住額頭，另一隻手伸出來說：“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和你調情的。我隻是……有點混亂。”
然後轉頭在自己的意識表層怒吼：“傲慢！！你給我滾下去！！！”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