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君不是明君,臣為什麼要忠君?如果父不慈,不儘父親之職責,為何子要孝?如果夫妻之間,作為丈夫不尊重妻子,那麼妻子為什麼要尊重丈夫?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本就是相互的。
也許好人不見得會有好報,但你連一個好人都算不上,如何去求福報?
如今,儒家舊派依舊守著這些吃人的禮教綱常,還企圖以之繼續主導朝堂,謝雲蕭如何會允許?
這天地之間的一些規則,如今雖然沒法子改變,但是謝雲蕭相信,有一天一定會發生變化。
到那時候,所有禮教綱常,肯定會有新的變化,一切,都會遵從百姓的內心和意願,真正達到儒家所提倡的,民為貴,君為輕。
隻是想謝雲蕭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一天才會到來。
作為風雅園的山主,儒家的掌門人,蘇澤一直都沒有表態。
但儒家新派能夠出現,並且聲勢逐漸浩大起來,如果沒有蘇澤的允許,又怎麼會有今天呢?
甘棠便是新派中典型的代表人物,而且他還是蘇澤的徒弟,從這裡也可以看清楚許多問題。
可是現在,蘇澤忽然說到禮教綱常,一時間謝雲蕭拿不定主意,這儒家的掌門人究竟在想些什麼。
“原來禮教綱常,便是山主的規則嗎?”
“不是我的規則,而是已經成為人們平時裡麵處事的規則!”
“那山主覺得這些禮教綱常合理嗎?”
“有些東西是不合理的,所以得有變化!但是,禮教,卻是不能少的!”
謝雲蕭聞言,看向蘇澤,眼中泛起尊敬之色,道:“晚輩明白了!”
這一瞬間,謝雲蕭的自稱已然改變。
禮教過猶不及,所謂三綱是扯淡的,但是五常卻是必不可少的。
可是三綱裡麵,卻又是必要存在的,譬如明君與忠誠,父慈子孝,夫妻和睦,舉案齊眉。
最為關鍵的,倫理道德是必不可少的。
蘇澤雖然從來沒有表態,但是他卻知道儒家的一些東西,須得有新的變化。
但是眼下的新派,顯然是極為極端的,與舊派一般。
如何平衡,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
蘇澤今日的這個局,並不是針對他謝雲蕭和秦箏,隻是為儒家尋找條新的出路,同時,也是在為他謝雲蕭和秦箏找出來。
這便是蘇澤的態度,更是蘇澤的意圖。
明白這一點,謝雲蕭如何能不尊敬蘇澤?
謝雲蕭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此時的茶水,味道與之前,顯然又是不同的。
“今日與山主一談,受益匪淺!”謝雲蕭起身行禮。
蘇澤也站起身來還了一禮,“應該是我要感謝帝師,今日與帝師一談,關於儒家的許多問題,我也總算是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謝雲蕭淡然一笑,“所以今日這次見麵,對你我來說,都是好的!”
蘇澤點頭,二人起身,走出亭子,往竹林深處走了一段距離,風吹動,竹子搖擺起來,發出嘩嘩響聲,像是水流衝擊山石。
“聽聞帝師在修行方麵,境界也是走出了一條新路?”蘇澤說道。
謝雲蕭道:“不是什麼新路,我隻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在走我的路而已,所謂境界,局像是我們上樓梯一般,有人一步可以同時邁出幾道石梯子,但是有的人,則是一步隻能邁出一道石梯子,如果一個石梯子是一個境界的話,那這合理嗎?”
“高論!”蘇澤眼中泛起明亮光芒,這一瞬間,他身上的氣息忽然發生變化,儒家的聖賢氣息,在他的身上,已然流轉開來。
整片竹林,此時像是處在光芒海洋之中,透著神秘。
謝雲蕭知曉,蘇澤是打算試探一下他的修為。
當下他像是不知道整片竹林已經發生變化,繼續邁步與蘇澤往前走去。
蘇澤的氣息,仿佛令得此間變成了一張白紙。
而此時謝雲蕭的布置落下,則是在這張白紙上麵揮墨。
落下的每一步,雖然都沒有聲音,甚是淡然,但是其間,卻是蘊含一股莫名的氣息。
謝雲蕭落下的每一步,在白紙上麵,都會留下痕跡。
那一串串腳印落下之後,不論蘇澤的儒家法則如何非凡,卻是都沒法子抹掉謝雲蕭留下的痕跡。
繼續往前走,白紙的範圍越來越大,謝雲蕭留下的腳印,也越來越多。
蘇澤知道,這方麵的較量,他沒法子取勝。
“我離著真仙境界,隻有半步距離,成為大儒,也是遲早的事,儒仙的法則,早已明白不少,可此子卻是如此淡然,閒庭漫步,他的境界,果然不用!”
蘇澤想到這裡,他背負在後麵的手伸出,輕輕在虛空中劃動。
霎時間,屬於他的那張白紙,已然發生變化,上麵有山川河流,有蟲魚鳥獸,如此一來謝雲蕭留下的腳印痕跡,便被襯托得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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