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荒狼感覺看到了自己早就已經死去的父親。
他看到了戰後262年，大約是他十歲左右的時候。
父親每次外出狩獵，和周邊強大聚集地交換物資時，總會將自己帶在身邊發生的種種趣事。
那是他學東西最快的時候。
無論是求生，還是打架，還是狩獵。
如果不是那場波及整個新世界的恐怖變異獸潮來臨，父親或許還會帶著他們前往更遠的地方，一路去到傳說中的安全區紮根，過上每一個流浪者都羨慕的生活。
但...
猛然間，一頭凶猛的黑狼撲了上來，將模糊的父親背影撕碎。
被嚇得一激靈，荒狼慌張的睜開眼睛。
一道刺目的亮光從眼前傳來，晃的他又趕緊眯成縫觀察。
有八個人，站在最前方的兩個人。
左邊那個看起來很年輕，皮膚上完全看不到任何戰鬥留下來的傷疤或者劃痕，應該不是善於戰鬥的人員。
右邊那個老一些的中年人也很奇怪，他的眼珠子正在不規則左右上下轉動觀察，基本可以肯定是安裝上去的義眼。
“咳咳，你應該能聽懂我說的語言吧？”
中年人喉嚨處動了動，說出和華夏語發音完全不同的另一種語言。
荒狼一愣，愣愣的點了點頭下意識便道：“你說的是舊人聯語，我能聽懂。”
隻是說完，他馬上就有些後悔。
腦子裡斷片的記憶也開始恢複。
自己帶著胡特爾兩人穿著仿生滑翔翼，前來偵查對方的底細，但還沒有完全潛入對方的聚集地內，才碰到欄杆便暈過去了。
現在想來，那是父親曾經說過的高壓電...？
哥哥猜的恐怕沒錯，這種浪費能量的古老人聯技術，大抵也就是那些從地下才剛剛蘇醒的老冰棍才會使用了。
“我的人呢，你把他帶到哪裡去了？”
“你的人？”呂寬抽了抽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可能是調試的電壓有些問題，你是間接傳遞者受到的衝擊小一些，他就倒黴了，自己碰上去不說，那奇怪的黑色翅膀居然還在源源不斷的導電，造成了較為嚴重的二次傳導。”
眼睛瞥向角落裡已經軟成一團的人形生物，他不確定道：“估計，大概...應該需要點時間才能恢複吧？”
荒狼也順著視線看到了角落裡的胡特爾，他狐疑的看了看，確信自己的同伴並沒有遭受到暴力的逼供後，這才轉過頭輕點。
既然已經被抓了，落到“敵人”的手裡，無畏的抵抗已經沒了意義，而且這些人要真是從地下複蘇的老冰棍，或許不是一件壞事。
沒有被新世界的冷酷法則荼毒，他們的心中往往還會抱著和平相處的理念，直到被徹底傷害幾次後，才會轉變向極端。
運氣好，成為這些人接觸的第一批人，能撈到點好東西也說不定。
“現在...是人聯時代多少年了？”
“多少年？”看著眼前這個中年男人臉上升起的一抹期盼，荒狼更加確信了自己的判斷。
對付這種老冰棍，必須得實話實說，這種人最討厭的就是欺騙。
他清了清嗓子，眼神掃過周邊所有人朗聲道：“人聯時代分為舊人聯和新人聯，如果你問的是從舊人聯時代開始計算，那現在已經是512年了！”
“512年！”
呂寬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差點坐在地上，似乎不敢想象自己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五百年時間。
敏銳的察覺到了變化，荒狼連忙繼續道：
“舊人聯時代終於240年，一場史無前例的大戰波及到了整個星球，甚至連我們設在地外的殖民站都無法規避。直到今天，我們仍然不知道這場大戰的起因到底是什麼，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新人聯時代也就是戰後時代，哪怕已經發展了272年，人類也依舊沒有回到地表上重新成為霸主。”
“一切都毀了，我們的文明在爆炸的灰燼中死亡，我們的科技發生了嚴重的走向斷層，我們的環境被輻射徹底摧毀，就連我們的生存也充滿了致命的危險，那些在災難中活下來的生物都變成了恐怖的怪物，刀槍不入，小口徑子彈都打不穿最外層的護甲！”
說這些話的時候，荒狼一直在偷瞄著觀察周圍人的表情變化。
讓他奇怪的是，除過最前方那個年輕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其他六個人竟然無動於衷，甚至還有兩個人正在嘻嘻哈哈的說著什麼，似乎一點都對這些變化不感到震驚。
難道這些人不是一夥的？
隻有這兩人是地下的老冰棍？
荒狼還在沉思著，忽然一道略微蹩腳的人聯語在耳邊響起。
這聲音...
是白日裡穿著黑色動力戰甲的男人？
他連忙抬起頭，卻發現說話的正是那個似乎沒有任何戰鬥經驗在身的年輕人。
“你們是什麼人？來自哪個地方？你叫什麼名字？”
男子說話，周圍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足以見得這些人的身份裡，他的地位應該和自己的哥哥荒熊一樣崇高。
他是這座聚集地的首領？
思索之間，荒狼連忙恭敬的回道：“大人，我們來自晴港市，戰後世界晴港市。白日裡貿然和您交手的正是我的部落，荒骨部落，我們活動在遠離港口的郊區，荒熊是我的哥哥也是部落的首領，我是他的弟弟，荒狼。”
大段的急促回複，蘇摩嘴角輕輕牽了下。
想要在短短的半天時間內學會一門完全陌生的語言很難。
哪怕如今腦力已經達到了10的上限，又有特殊天賦打底，現在也要動腦子不斷按照呂寬白日裡給出的發音表往上對照。
但好在人聯語本就為了聯通世界的每一個地方，發音都儘可能做了簡化，熟悉了設計初衷後，倒也不難上手。
“這裡，是我的地盤。你們要想繼續生存，要麼選擇歸順於我，要麼在我們的監督下離開。”
了解了情況，蘇摩表達出來意。
“你們現在所處的地方已經不是晴港市了，也不在蝴蝶宇宙的藍星上。這裡是廢土，是戰前人聯打開時空奇點進入的那片世界，你可以理解成為你們因為某些原因，從原先的世界也穿越過來了。”
這些話，說的磕磕絆絆，偶爾還要將說錯的字音重複說一遍糾正過來。
荒狼費勁的聽完，神態微變，倒是沒有料想中的慌張。
“大人，如果這裡是您所說的廢土，那我恐怕要先告訴您一個壞消息。剛才在空中飛翔的時候，我們隱約透過霧氣看到了這片土地周邊正在發生的景象。”
“我們熟悉又畏懼的晴港市，就在東邊。除了沒有那片該死的綠輻海之外，一切恐怕都跟著我們一起穿越過來了。”
之前探測到的那些大片建築廢墟是晴港市？
蘇摩臉上的表情無動於衷，腦中卻在飛速思考。
如果真如這荒狼所說的，蝴蝶宇宙的藍星有城市集群穿越投射到這裡，恐怕接下來廢土的環境要產生難以想象的變化。
一個城市的原住民，還是戰後世界。
要是荒狼口中的變異怪物，不對，既然白天看到的盔甲狗已經跟了過來，那變異生物作為原住民降臨也不是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