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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西北的戰事相比,禮官被貶諫官上奏全都不是事兒。
白玉堂看熱鬨隻去城裡的各個衙門,從來不往城外彆院跑。公主身邊都有人能發現他的蹤跡,皇帝身邊的能人肯定更多,他不去皇帝跟前找麻煩。
雖然西北那次是他自己沒在意,以為元帥府和京城的將軍府一樣可以直接翻牆,忘了現在的元帥府不隻有狄青還有樂平公主,所以才弄得剛翻進去就被堵個正著。
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乾的事情往小了說是四處看熱鬨,往大了說就是探聽朝廷機密,萬一皇帝和他較真,他下半輩子就隻能亡命天涯了。
他想光明正大的看熱鬨,不想進個城都跟過街老鼠一樣人人喊打。
白五爺自認為很小心,不該去的地方絕對不去,聽也隻聽不那麼重要的消息。
反正沒有他開封府也會知道,他隻是把這個時間稍微提前了一點兒,四舍五入相當於什麼都沒乾。
完美。
白玉堂乾什麼都有他的歪理,有時候還拉著展昭一起胡鬨,包拯聽了他幾次狡辯後便沒有多管,年輕人辦事有分寸,不用他在旁邊絮叨。
自從多了白五爺這個愛看熱鬨的鄰居,開封府的消息的確比以前靈通了許多。
這次的消息是從兵部衙門聽來的,西北的戰報送到京城首先要送去樞密院,然後再由樞密院商議後續安排。
按理說軍事主要由兵部和戶部管,兩個部門一個管前頭打仗一個管後頭後勤,有需要其他幾部配合的再說,反正上頭有皇帝盯著,需要配合的時候沒有哪個部門會拒絕。
但是大宋是個不合常理的朝代,軍事不光由兵部管,兵部上頭還有樞密院,因為樞密院的品級更高,所以兵部名存實亡,遇到戰事也隻能給樞密院打下手。
兵部衙門的活兒讓樞密院乾了,不過不耽誤他們最先知道西北的戰況,要是連戰報都沒法看,那還叫什麼兵部,直接把兵部衙門解散得了。
白五爺自從發現兵部衙門裡的大臣消息靈通還有空閒談就不時的去那兒溜達,沒辦法,戶部、禮部說的聽不懂,吏部官員升遷黜落倒是能聽懂,但是對不上名字,刑部的案子還沒開封府有意思,工部、工部衙門的活兒大部分都是外派,衙門裡白天根本看不到幾個人。
政事堂和樞密院他不太想去聽那群老頭兒吵架。
就算他想去,包拯也會在他去之前把他勸下來。
開封府和六部衙門任他溜達就算了,政事堂和樞密院乃是朝堂的重中之重,開封府中有展昭這種江湖人士為官,朝中更多還是看到江湖人就皺眉的大臣。
俠以武犯禁,白五爺這到處看熱鬨的性子直接將那幾個字演繹的活靈活現。
包大人有他的考量,蘇景殊卻不管那麼多,聽完白五爺的最新消息後越發覺得某些文臣腦子有坑,“包大人,綏州不是種諤種將軍費勁兒吧啦勸降的嗎現在仗還沒打完陸大人就要彈劾
他,朝廷該不會真的把種將軍召回京城問罪吧”
陸詵是延州守帥,和他接觸最多的武將就是種世衡種老將軍的兒子種諤。
當年種諤種將軍鎮守青澗城還是他推薦的,怎麼一開始打仗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包拯搖搖頭,戰事正緊,官家不會在這個時候召將領回京。”
但是戰事結束後會是什麼情況他也說不準,狄青都能在形勢緊張的情況下被召回京城,要是朝中彈劾種諤的人太多,那就隻能看官家到底站哪邊。
至於陸詵,陸大人是個好官,但是不適合在邊關做官。
包大人搖頭感歎,公孫先生看蘇景殊和白玉堂沒聽明白,於是耐心給他們介紹那位陸大人的為人。
陸大人推薦種將軍鎮守青澗城,軍中之事皆由種將軍掌管,但是遇到戰事還是得聽陸大人的。
先前有西夏部落的酋長想歸降大宋,陸大人怕惹出事端不願意接納,種將軍勸了好久才讓他鬆口。後來西夏那邊派人來索要那個歸降的部落,陸大人遇到這種事情就慌,最後還是種將軍出麵把西夏人嗬斥回去。
就連這次綏州歸降,陸大人的意思也是不想接納。
蘇景殊
真有這種大傻子啊
主動送上門來的地盤為什麼不要非得地盤歸西夏才開心
而且綏州還不是毫無緣由的主動來降,那是種將軍籌謀已久連哄帶騙又恰逢西夏換成梁太後掌權才騙過來的勝利,花那麼大的力氣要回來的地盤,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
這次天時地利人和俱全,鬼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等到第二次這麼好的機會
包大人說的沒錯,那位陸大人的確不適合去邊關。
大宋的兵權分配本來就奇奇怪怪,樞密掌兵籍、虎符,三衙管諸軍,率臣主兵柄,各有分守,互相製約。
率臣就是安撫使、經略使等管,本朝凡出師征戰,都要臨時委派武將作為統帥,但到澶淵之盟簽訂後,任用文臣統管地方軍政便逐漸形成了慣例。
如同樞密院一樣,帥臣主兵也逐步演變成了文臣主兵。
兵部也一樣,即便名存實亡也都是文臣。
除了三衙管軍還是武將之外,朝廷幾乎所有和兵權有關的部門都被文臣占據,惡性循環下來,武將的地位越來越低。
武將辛辛苦苦要回來的地盤,到文臣那邊又輕飄飄的送出去,這是什麼道理
離譜兩個字都不足以形容那些人的腦回路。
白玉堂咬牙切齒,“我感覺我當官都比他強,至少我不會在不該慫的時候慫。”
蘇景殊重重點頭,“就是就是。”
他們上他們也行。
把打仗的活兒交給武將,把治理邊關的活兒交給手下文人,他們隻要辛苦辛苦多下去考察,儘可能的減少底下人欺上瞞下,他們也能當個頂頂好的好官。
不爭饅頭爭口氣,打死都不能慫。
什麼人嘛
公孫策看他們倆義憤填膺的樣子,感覺一時半會兒都冷靜不下來,於是讓他們去外麵平複心情。
他啊他這些年見多了這種事情已經習慣了,再糟心也不耽誤他整理文書。
醉酒花間提醒您北宋給蘇軾當弟弟的那些年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
包大人也是如此。
很明顯,景哥兒還沒曆練到他們這種心靜如水的境界,再在書房待下去怕是連筆都能掰斷。
“就是很氣啊”蘇景殊將筆放回遠處,把桌上的文書擺放整齊,然後和白玉堂一起出去罵,“他們知不知道要回來一個州有多難給的不是他家的地他不心疼是吧”
白玉堂撇撇嘴,“不是我家的地我也心疼,糟踐東西也不帶這麼糟踐的。”
兩個人杵在廊簷下罵罵咧咧,越罵越氣越氣越罵,氣的白五爺甚至有了從軍的衝動。
他要是將軍肯定不會讓那些文人嘰嘰歪歪,來一個砍一個來兩個砍一雙,五爺的大刀不是吃素的,砍他們跟玩兒似的輕鬆的很。
幸好西北有狄青在,不然那個陸大人肯定會把種將軍欺負死。
不想讓種將軍打仗就彆讓他去鎮守青澗城,讓人家去了就彆再指手畫腳,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不懂啊
哦,他們還真不懂。
不隻那位陸大人,還有朝中很多大臣,書上寫的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們學完之後就變成用人要懷疑懷疑也得用,主打一個懷疑一切。
展昭悠哉悠哉聽著他們在底下罵罵咧咧,聽著聽著愣是給聽困了。
種將軍勸降嵬名山的來龍去脈他知道,西北軍拿回綏州的確不容易,種將軍立大功。
西夏黨項人部落林立,比起西夏皇室,部落首領在黨項百姓之間的威望更高,之前占據綏州的黨項部落首領嵬名山便是如此。
在他被種將軍勸降之前,他弟弟嵬名夷山已經歸降大宋。
種將軍通過嵬名夷山去勸嵬名山,同時用金銀去引誘嵬名山身邊的親信。
這事兒說起來也挺離譜的,嵬名山要帶著綏州投降,但是嵬名山本人不知道,答應投降的是他身邊的親信和已經投降的他弟弟嵬名夷山。
種將軍率兵前去接手綏州的時候嵬名山還懵著,奈何他弟弟當眾大喊他已經和宋臣約好要投降,周圍的親信也拿出來自大宋的金銀珠寶當證據,這麼一來,他的部眾也信了七七八八。
得嘞,降吧。
事已至此,不降也說不過去。
西夏朝堂越來越亂,梁太後為了討好部分黨項貴族放任他們劫掠百姓,西夏境內現在是民怨沸騰,他們忠心朝廷也活不下去,不如轉投大宋另尋生路。
黨項貴族能無所顧忌的劫掠他們,他們降了大宋後大宋總不能也劫掠他們,表麵功夫總得做好吧
他弟在大宋過的不錯,也說了宋室對歸降西夏部落的安置條件,他覺得還行,比讓西夏的貴族當肥羊宰好。
然後他就降了。
首領放棄抵抗,部眾自然也沒有抵抗的道理,嵬名山帶著他的部眾
隨種將軍南下,綏州於是歸屬大宋。
綏州境內黨項部落很多,種將軍去勸嵬名山不是沒有原因,那邊大大小小的部落三百多個,加起來一共隻有不到兩萬戶,隻嵬名山的部落就有足足三千戶。
嵬名山一降,其他部落的首領自然望風而降,種將軍便能順勢收回整個綏州。
人家種將軍好歹是手裡有實權的將領,西軍種家威名赫赫,陸大人想欺負他其實有點難度。
以前守邊文臣可以聯合朝中文臣對武將施壓,如今官家明顯要遏製朝中崇文抑武的勢頭,文臣再想和以前一樣抱團欺壓武將得看官家答不答應。
兩個傻子,沒發現包大人和公孫先生一點兒也不擔心西北軍的情況嗎
種將軍剛剛收複綏州的時候要在綏州築城駐軍,陸大人非要以無詔出師的名義把他召回延州,那個時候他要是退兵,西夏立刻就會派人將綏州搶回去。
陸大人的意思很明顯,他們鎮守邊關最重要的任務是不和鄰居起衝突,保證自家地盤不出問題就行,不能把手伸到西夏那邊,若是西夏派大軍來討要綏州,他們勞民傷財得不償失。
朝中很多大臣都是這個意思,武將鎮守邊關老老實實在駐地待著就行,大宋沒那麼多精力管多餘的地盤。
陸大人想的很好,可惜種將軍不聽,虛晃一招退回延州,等西夏派兵到綏州試探的時候立刻帶著他新招降的大軍殺了出去,殺的西夏軍隊落荒而逃,跑了二十多裡都不敢停。
當然,最後種將軍還是駐守綏州了。
所以他能猜到陸大人為什麼彈劾種將軍,包大人和公孫先生也能猜到。
種將軍的確沒聽他的命令擅自發兵,這是事實,但是種將軍發兵之後守住了綏州也是事實,功過相抵,他覺得沒毛病。
而且陸大人被狄大元帥扣下是大事兒,消息傳到朝中,朝中文臣肯定要炸鍋,邊軍將領真的有危險的話包大人肯定已經氣勢洶洶去彆院幫將領們辯護去了,絕對不會和現在這樣穩穩當當的坐在書房處理那些無關緊要的文書。
不像他,他一點兒都不擔心。
狄大元帥敢這麼乾肯定有底氣,沒準兒私底下已經和官家商量過,官家準了他才扣押陸大人,這樣就算事情鬨到官家麵前他也有理。
隻要官家覺得狄大元帥這事兒辦的沒毛病,就算私底下沒商量過他們也能說商量過。
詔書啊密報啊回頭補上就行,多大點兒事兒。
展貓貓一切儘在不言中,絲毫不覺得西北軍會吃虧。
官家昨天能貶禮官,明天就能貶文官,等過些日子戰事結束自會見分曉,現在罵也是浪費精力。
學學他,放寬心態,躺在房頂上曬太陽多舒服,冬日裡這麼好的日頭可不多見。
嗨呀,景哥兒上不來哈哈哈哈哈。
蘇景殊在廊簷下吐槽文臣掌軍事的不合理,說著說著就感覺鼻子癢癢想打噴嚏,跑到院子裡看到展昭枕著雙手翹著腿躺在房頂上,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是展貓貓在念叨他。
白五爺抱著手臂嘀嘀咕咕,“仁宗皇帝封他是禦貓,他還真把自個兒當貓了”
展昭坐起來,笑的開心極了,“五爺,上來說”
白玉堂白了他一眼,懶得和他說話,拉著蘇景殊回書房繼續琢磨這事兒官家會怎麼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