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盒小巧精致,就掉在江四爺腳邊。
不好叫個小姑娘觸碰他腳下靴子,江四爺先一步低身,修長手指夾住錦盒,撿起來,遞還給她。
韓四小姐漲紅著臉,雙手捧過錦盒,小小聲道了謝。
“謝謝少帥...”
韓參謀長被汪恒扶著,立在前頭等了一會兒,嘖地訓斥小女兒。
“又亂買什麼東西?淨添亂...”
韓四小姐抱著兩隻錦盒快步走回去,噘嘴嘟囔著解釋:
“我沒買,是少帥夫人送的。”
韓參謀長意外,“少帥夫人?”
韓四小姐點點頭,語調天真:
“嗯,少帥夫人送我跟表姐的見麵禮,表姐瞧不上,就都給我了......”
父女倆一邊走,一邊低聲交談著,也不避諱一旁的汪恒。
江四爺立在車邊,自然也把話聽到了耳朵裡。
他修眉蹙了下,淡著臉拉開車門,坐上車。
沒一會兒,汪恒從飯店裡大步奔出來,到車邊開門上車,一邊自後視鏡看了眼自家四爺。
“四爺,您還回禦食客棧?”
江四爺,“不去,回府。”
“誒,是。”
汪恒調轉車頭,一腳油門兒往少帥府開去。
抵達城東少帥府,已是晚上九點多鐘。
姰暖聽見軍靴沉穩的腳步聲,挪到矮榻邊穿鞋。
剛站起身,男人就推門進來。
她眉目淺笑,迎上前去,還沒開口,就聞到一身酒氣。
“又應酬了?”
一邊問了句,一邊抬手替他解軍裝紐扣。
江四爺淡笑嗯了聲,隨口解釋:
“傅聞戩請軍政府的人吃飯,順便給他們發喜帖,爺跟韓參謀長也去了,稍坐了片刻就回來。”
姰暖掀睫,觀察他麵色眼神,柔聲問:
“喝多了麼?要不要解酒湯?”
“不用,小酌兩杯,吃了解酒藥。”
他配合著抬了抬臂,脫下軍褂,隨手丟在一旁矮榻上,環臂攬住她腰身兒。
“你給韓參謀長的千金和那個王小姐,送了見麵禮?”
姰暖詫異挑眉,好笑說:
“她們嘴這麼快麼?你剛回來,就稟彙這件事?又不是什麼要緊的...”
江四爺勾唇笑了笑,搭在她腰側的大手握了握。
“沒什麼,以後彆送她們什麼禮,也不是要緊的人物。”
姰暖納悶兒地端詳他臉色,笑問:
“韓夫人昨日來,也給灝灝和榮榮備了見麵禮,我總要回禮才像話,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
“四爺怎麼了?又為什麼突然這樣說?”
江四爺沉了口氣,摟著她到床邊坐下,徐聲跟她說了,在祥和飯店門口,聽韓四小姐說的那幾句話。
姰暖不是沒心思的人,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神情淡下來,“我知道了,往後不會再送。”
韓四小姐那句話,有兩個意思。
她說‘少帥夫人送給我跟表姐,表姐瞧不上,都給我了。’
一是,暗示姰暖送的禮物拿不出手,沒誠意,王小姐嫌棄,瞧不上眼。
既顯出了姰暖的不周全,又突顯了王小姐沒禮貌,對姰暖這個少帥夫人不尊重。
二是,這小姑娘那樣說,故意叫江四爺聽到這些話,其心可誅。
姰暖無端又想起,這位韓四小姐昨日跟著她母親離開前,故意誇讚自己鬢發間的紅蜻蜓寶石發簪。
可能也是暗示自己,她很喜歡,順便隱晦的試探,想看看姰暖會不會直接拔下來,就送給她。
越是這麼想,姰暖越覺得糟心透了。
可笑,少帥夫人的東西,哪怕不要了,能隨便送給一個外人?
她蹙了蹙眉,偎進江四爺懷裡,撇了下嘴角難掩委屈:
“她剛滿十四歲,我當做個小孩子看的,沒想到心思竟這麼重......”
姰暖想想自己十四歲的時候,還很單純天真,經曆過最大的苦難就是戰爭,哪懂什麼察言觀色勾心鬥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