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秀把拿在手裡的金箍子一向戴在手腕上,走出當鋪大門,往右邊一拐,偏離了戴金邊眼鏡的老頭視線。
他見劉治國也跟來了,低聲說,現在這3000元錢要得急,可不能等,我巴不得今天下午就讓派出所把我弟弟放出來。
劉治國把腦殼一摸有了主意。他說,李姐,你等等。李娟秀敢情劉治國還有蠻多怪點子,或者說不定他書包裡就有3000元錢,馬上就可以拿出來給他。她還有點欣賞劉治國。
劉治國向她套近乎,開始見她臉色凝重不好看就喊她老師,現在見她改變了態度,就喊她李姐,還有真點變色龍的味兒。但無論怎樣變,劉治國這家夥對她的癡情是變不了的,她自信地認為。
當然不錯!這會兒,劉治國把背著的書包取下來打開,並蹲下身子,掏出本子和筆,摁在膝蓋上“唰唰”地寫著,寫的什麼,娟秀不清楚。
隻見劉治國把寫了字兒的本子上一張紙撕下來,人也站起來,遞給李娟秀說,你看行不行?李娟秀一看這張紙條上寫的是:今借到李娟秀老師現金3000元,借款人劉治國。x年x月x日標明的時間提前一個月)。
你這是搞麼名堂?李娟秀有些莫名其妙地問。劉治國古怪地一笑,說這個名堂才好呢!可以把你弟弟從派出所搞出來。
我不相信。沒有作用。李娟秀說著,就把這張借條塞回劉治國。劉治國拿著借款條子解釋,它的作用大呢,你把它拿到派出所去找嚴所長,就說那個被盜的劉治國借了你3000塊錢,現在你弟弟又偷了他3000塊錢,乾脆以此作抵,劉治國不要你弟弟退還那筆價值相鋝的被盜款,派出所應該會答應。
李娟秀覺得有點道理,伸手將那張借條從劉治國手裡摘過去,說我去試一試,如果派出所不買賬,你再跟我想辦法。劉治國說可以,他把本子和筆又裝進書包,像開始一樣挎在後背,見李娟秀將那張借條放進坤包,又問,你一個人到派出所去,不需要我陪你去吧?
你跟我一起去,站在派出所門口不進去,有什麼事我再叫你。
劉治國就按李娟秀所言,和他一起又來到派出所門口。李娟秀一個人走進派出所大門,他就在門口彳亍。
片刻,聽到李娟秀從裡麵走出來叫他,並招手讓他進去。這次,不是走進審訊室,而是走進嚴所長的辦公室。嚴所長見劉治國來了,就把放在桌麵上的那張借條拿起來問,這是你打的借條?
嗯。劉治國腦子還蠻活,他像明白了什麼,連忙說,那個作記錄的民警詢問我作筆錄時,我還簽了字,嚴所長可以叫那個民警把我簽了字的記錄材料拿來比對著看。
我不是這個意思。嚴所長把那張借款條子遞給他說,你在這上麵注清楚,這筆借款與你被李老師的弟弟所盜去的現金作為抵償,也簽上名兒。劉治國立即照辦,之後,嚴所長說,沒事了,你可以走。
嚴所長,我弟弟今天可以放人嗎?李娟秀迫不及待地問。
我帶你去見一見你弟弟再說。嚴所長說著,把剛才注明了新內容的這張借款條子存入檔案,就帶李娟秀走出所長辦公室。
劉治國照樣在門口等候。派出所院子裡栽滿了花卉,花紅草綠,清香撲鼻,他卻沒有心情感受,心裡隻惦記著李娟秀的事。
正圍繞花壇徉徜著的劉治國不清楚,隔世老冤家——鬼魂裴杉一直跟蹤他,鬼魂裴杉見劉治國幫助李娟秀搭救她的老弟,倒搞不蠻清楚,這是做好事,還是做壞事?說是做壞事談不上,說是做好事,又知道劉治國有他的目的,那就是討李娟秀的歡心,投其所需嘛!
這種由於有所需而幫助人的行為,能不能算做好事呢?如果算做好事,還算劉治國積德,對於積德的人,自己作為陰魂是不能夠找其索命的。
正糾結著這個問題之際,見院子裡的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花神姑娘朝他微笑,便走近她請教。花神有神通,稍微聽他一說情況,就講出自己的意見,你的冤家劉治國現在幫助搭救李娟秀犯罪的弟弟,根本談不上做好事,甚至可以說是在做壞事,他是幫助壞人逃避法律製裁,這算做好事嗎?這叫做助紂為虐,最損陰德的事情。
謝謝你的解釋,知道了。鬼魂裴杉向花神姑娘一邊拱手一邊說,臉上現出一絲笑容。他衝著仍在花壇邊走動的劉治國講,你又在做壞事,我找你索命更加有理由了。
劉治國哪裡聽得見?他的目光時而望著派出所大門口,總算把李娟秀盼出來了。他迎上去問,李姐,怎麼你一個人出來,不見你弟弟出來?李娟秀微笑著回答,嚴所長叫我先走,我弟弟正在寫保證書,寫完了,派出所就會放人。
鬼魂裴杉一直跟著他們,還從身上拿出本子和筆把自認為可以記下來的劉治國的言行記下來。
他剛才參考了花神的意見,劉治國出點子從派出所弄出李娟秀的弟弟——扒竊手,讓其逃避法律製裁,不算好事,他已經記在本子上。
眼下鬼魂裴杉就尾隨他們一起走進城區春色美賓館,見他們在四樓開房,然後關上門顛鸞倒鳳地雲雨一番,他同樣拿出本子,把這件事記錄下來。
他們做那事的時候,鬼魂裴杉也在房間。當然沒法看見他,他們的言行舉止他卻一目了然。鬼魂裴杉還指著劉治國——600年前的仇家彭浩渺罵道,你這狗日的好色之徒,像狗一樣改不了吃屎的本性,過了這麼多世,還是老樣子。
這會兒,胴體如雪的李娟秀從床上下來,微彎著身子,翹著肥臀走進衛生間去衝洗,裴杉捫著眼睛不看。他知道,也懂一點“非禮勿視”的老規矩,儘管這是針對世人而言,作為鬼魂,由人死後變化而來,這種該講的帶有道義的老規矩還不能丟,更何況冥府對所管轄的鬼魂也有類似嚴禁“窺陰犯邪”之類的章法可循。
當裴杉睜開眼睛時,又發現劉治國瞅空兒從床上挪開身子,伸手把放在床頭櫃上的李娟秀的坤包拉開鏈子,看裡麵放了些什麼,放的多是女人的裝飾品。
讓他感興趣抑或好奇的是裡麵有一封信,他拿出來看,發信地址是東土國某軍區某連隊的編號,再打開信袋,抽出信箋,上麵有密密麻麻的字跡,劉治國隻看了第一行:“親愛的娟秀”,主要內容儘是些情話。
他不多看,旋即又看信的末尾,落款處寫著“高甫成”的姓名。他擔心李娟秀從衛生間裡出來,發現他未經允許就看她的私信不高興,便迅速把信還原,拉上包口拉鏈,把坤包放回原處,一向躺在床上,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
李娟秀剛好出來了,潔白的t體散發一種淡淡的膚香與皂香混合的味道,劉治國覺得很好聞,因看了那封來自部隊的書信,內心裡有些不爽,有點害怕一個叫“高甫成”的軍人把自己的心上人李娟秀“挖”走了,但又不便指責誰。
李娟秀和那個軍人書信往來,都是他們的自由。他劉治國算老幾,還是一個學生、一個毛孩子,根本就不能夠乾預。考慮到這些,他起了一個自我安撫的念頭,便微微一笑,對回到床上躺上的李娟秀說,李姐,我還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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