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夫妻倆來點香上供各自講出那番重複了多次的話。其實,覃財興就在麵前,他們當然看不見覃財興,覃財興卻能看見他們說話,卻不讚同他們的作法。
他先是瞅著侯大寶的妻子說,我要你給我雕一尊像乾嗎?我又不是菩薩,我要求不高,隻是常來聞聞香味就行了。
之後又對侯大寶說,我要你給我修個什麼廟哦?我又不建修行的道場,真是扯蛋談)。覃財興這麼講,由於是靈魂在講,夫妻倆當然聽不見,聽不見他也要講,仿佛講了暢快些。
覃財興聞了幾聞所燃檀香和供品的氣味,也就飽了。他又瞅著侯大寶講,我稍微幫你一下倒可以,要長期暗中助你贏大錢,不是好事。到時候錢贏多了,不但賭博的對家不會放過你,就算一時放過你,也會暗中加害你,甚至性命都可能搭上去。因此,你侯大寶不可太貪心,太貪心就會出問題。
覃財興講出這話,雖然這對夫妻聽不見,但是家神和門神都聽見了,他們走過來相繼向覃財興施禮說,非常感謝你能夠替我們家主人著想。
這是應該的。覃財興言畢離開侯大寶家,他趁著現在有精神,要去尋找早些年從他們公司攜款逃至澳門的馬茉莉——現已更名的陳麗算賬。
覃財興來到幾個賭場,卻沒有看到陳麗。雖然也有許多富婆參與賭博,他不太理睬,頂多把那些穿金戴銀、嘴唇塗成豬血色的女人,或像男人一樣夾著煙蒂吞雲吐零的女人多看一眼,就閃開了,繼續去尋找陳麗。
可是沒有看見她,倒是在一家賭場看見一個他討厭的漢子——尖下巴莫仁義。莫仁義麵前一張賭桌,正打算坐在賭桌的西麵,卻發現西麵被人坐了,東南麵也都有人坐了,剩下就是北麵。
莫仁義不想坐,怕輸。他有些迷信抑或有他的心裡邏輯,他屬猴,猴在五行裡的屬性為金,金生水,水的方位為北。而現在又是冬天,冬天水旺,這是所有稍懂一點命理的人都知道的事。
而北麵那個正空著的座位,他認為是坐不得的。因為陰陽五行有一種說法叫做金生水,他的本體生助他體,自己就有損耗。如果他坐在那個位置賭博,就必定輸錢。何況還有一種敗北的說法,他不得不引起注意。
這會兒,他想找理由對三個賭友說,我不想賭了。但是一直沒有想出可找的理由,他磨磨蹭蹭的,不願意坐在賭桌北麵那個位置。一個屬馬的賭友,正是克猴的,朝莫仁義望一眼,催道,你快點,馬上搖色子了。
正支支吾吾的莫仁義突然不再猶豫,說坐就坐吧!可是坐在桌子北麵那個坐位上,莫仁義與三個對家搖色子,兩場下來都贏了,共贏600萬元蒲幣)。再賭一場又贏500萬元蒲幣)。三場下來,共贏1100萬元蒲幣)。
他高興得不得了,暗地在心裡說,看來什麼陰陽五行,相克相生的屬相以及坐在不利的座位就會輸錢的說法,都是狗屁胡說。我坐在最不利的座位,倒是對我最有利。
他哪裡清楚?另外三個對家也不清楚,原來是討厭他的覃財興利用自己的意覺神力在暗中助他。既然討厭他,又為什麼暗中助他呢?最後的結果作了回答。
莫仁義再與三個對家搖色子時,一場場下來,他隻輸不贏,不但把開始贏得的1100萬元蒲幣)輸個精光,還倒輸了4000萬元蒲幣)。這種賭債他哪裡敢拖欠?
要是在約定的時間內不給,你要知道,賭徒來硬的,會要你的命。所以莫仁義把自己名下幾個公司都拍賣變現還清賭債,這樣他窮得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
莫仁義開始不想坐在賭桌的北麵是正確的,要不當時離開也就好了。
可是覃財興利用自己的意覺神力改變了他的主意,還是讓他坐上了賭桌北麵那個座位,並且暗中助他,當然是假助,不是真助,主要是想讓他嘗到一點贏錢的甜頭,越陷越深,越賭越狠,最後輸得一塌糊塗。
覃財興看到莫仁義就想報複他,眼下達到了目的,他又離開了這個賭場繼續去尋找陳麗。
由於沒有找到,他忽然變換念頭,不在賭場找,隻一瞬間,就在聖安多尼堂區一處富人宿舍區第四棟四樓左側套間裡,找到了一個身穿黑衣旗袍的女人。
站在這個女人視而不見的麵前,覃財興仔細打量她,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還是弄不準她是不是陳麗。
突然,一個身子和女人一般高的少年從裡間房走出來,繞到女人麵前叫道,媽,現在放寒假了,我想坐飛機到東土國潛山縣外公家過節,你這回陪我去嗎?
我不去。女人肯定地回答。
你媽哪敢陪你去?驀然陽台上一個看風景的老男人轉過身來,一邊朝客廳走一邊講,多年前,你媽在東土國潛山縣印染公司犯了……一個“事”字尚未講出口。女人“噓”一聲,老男人也就止語了,隻是臉上現出一絲像是嘲弄女人的怪笑。
女人偏過頭,不想理睬老男人。
靈魂站在這兒的覃財興聽他們一番對話,完全肯定女人就是他尋找多天的由馬茉莉更名的陳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