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小老太太的願望
村支書的異狀，成功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有人不解，“老支書，你咋啦？咋還發抖了呢？這屋子裡也不冷啊。”
村支書一抹眼睛，露出紅彤彤的雙眼。
這下可把彆人嚇得不輕。
這好端端的，村支書都一大把年紀了，怎麼還哭起來了？
難不成跟媳婦吵架了？
不應該啊……
感受到四周略有些奇怪的眼神，老支書不想多說，直接攤開報紙，指著上麵標題，“看到了沒？咱們老蘇家這下子，是真要在全國人民麵前露臉了！”
先前說話那漢子，抓了把自己的頭發，憨憨地笑了笑，“老支書，你忘啦？我不認識字？”
老支書滿心眼的喜悅，一下子被打斷。
他沒好氣地抬起腳，往那漢子的屁股上，重重地踹一腳，怒罵，“懶貨！村裡晚上天天有掃盲班，你不去上，到現在為止，居然半個字都不認識，要伱有啥用？！”
趁著老支書在教訓小輩的功夫，蓮花嬸子等人，都湊上來了。
老太太本來心裡隻有一個小小的念頭，但是在蘇清風的鼓勵下，這個竟然再次生根發芽。
隻是今天早上剛上班的時候，就有不少機械廠工人，被公告板附近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
她忍不住回想到，上次在醫院中，遇見的街道辦婦女主任——徐鳳蓮，那股子風風火火的勁頭，還有和鄉下人完全不一樣的談吐。
見蘇清風這麼認真，小老太太也有點緊張起來，“啥？”
就來了廠裡那麼幾天，就被卷入到這種事情裡。
所以這些車間工人，對於何前進的觀感並不好。
當聽到有人故意說起何前進的時候，幾乎立刻就有人接茬，“還出來做啥？他之前和齊和平走得那麼近，被調查完後，職位都被一擼到底，都沒臉見人了。”
馮素芬又如法炮製，轉過身，麻利地提桶倒水，生火燒柴。
小老太太聽到小孫子的話，又歎了口氣，神色間頗為惆悵。
黎冉同誌，你好。
……
機械廠。
打開木門。
這下子，反而讓蓮花嬸子傻眼了。
馮素芬趁著沒人，鳥悄地走到灶房裡。
就在讀到後半段的時候，村支書甚至還拉著七叔公，在大雪天的情況下，親自跑到這兒來。
老太太平時說話清脆，做事爽利，但是難得露出這副糾結的姿態，“可我年紀都那麼大了，能行嗎……”
這蘇家老太太，這麼大把年紀了，居然還要掃盲？！
蘇清風怕自己身高擋著老太太，特意坐到她後麵，也不管周圍人欲言又止的樣子，自顧自地掏出挎包裡的信封。
後麵這兩句話，蘇清風沒敢說。
說得就是馮素芬現在這副樣子。
這次的劇本要是表演的好，剛好可以宣傳一波思想，這不，正好和婦女主任的這個位置對上了。
人活一輩子嘛，最重要的，就是快樂順心。
還是最近因為快要迎來元旦和春節，廠裡一直在排練彙演節目，這才使氛圍稍微輕鬆了些。
說到蘇清風，也算是廠裡的一個傳奇人物了。
裡麵有一顆村裡唯一亮著的燈泡。
隻是有一點。
最不可思議的是，也不知道是這小子命好，還是算倒黴，居然真被他碰上特務了。
老太太的腦子也不算笨，很快就知道了蘇清風的打算。
但是很快，她又回過神來，感受到四周投射而來的目光，或是好奇，或是驚詫。
突然，有人帶著點促狹道：“我記得何前進也是宣傳部的，咋這次沒出來呢？”
她見盼娣踮起腳尖，一副看得認真的模樣，乾脆把她抱起來，用一副開玩笑的語氣，說道：“盼娣給嬸子說說，上麵到底了寫了什麼唄。”
所以晚上才會瞎想那麼多東西？
蘇清風的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奶，你甭怕，也不用做其它的事情。你隻要踏踏實實地把劇本演好，到時候……這些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她原本懶散的步伐，一下子變得又快又穩，表情堅毅，就像是一個即將奔赴戰場的女將軍。
老太太有些不情願地朝村小學的方向走。
這老蘇家的人，腦袋一個比一個好使啊。
所有人心裡都有同一個疑惑，那就是——這老蘇家的小老太太，怎麼突然來掃盲班了？
放在以前，被這麼多人看著，老太太說不定腿腳都會打哆嗦。
沒有快樂，錢再多，又有什麼用？
蘇清風還沒等她把話說完，就直接道，“行！怎麼不行！”
看著小老太太出神的模樣，蘇清風有點疑惑，“奶，你最近咋回事啊？這都快過年了，哪還有那麼多的煩心事？”
平常小老百姓可能還不清楚二等功是啥概念，但是對於在軍伍中待過的退伍老兵而言，他們可以清楚的知道，二等功……甚至可以在軍隊中提乾了。
吱呀。
“讀書，認字！”
蓮花嬸子也才上了掃盲班不久，也就認識幾個字，讀起報紙來，還是磕磕絆絆的。
隨著盼娣的朗讀聲，報紙上的內容，清晰得灌入眾人的腦海中。
要是放在以前，她隻會從灶膛裡撥出倆個地瓜，在那坐著吃地瓜，當大爺。
老太太有些頹廢的精神麵貌，頓時大大改善。
人家那可是用命搏來的榮譽，連帶著他們鋼廠，這次還小小地出了下風頭。
若不是夜色遮蓋了她的膚色，隻怕蘇清風轉過頭，就能看到老太太已經羞的滿麵通紅。
她有點不好意思，但是看向身邊人，發現她表現的還是太克製了點。
到時候再借此拉拉票，蹭點二等功之家的名頭，一個小山村的婦女主任，這不是手到擒來嗎？
甚至不少人都覺得，這一次的事情，有好也有壞，至少何前進的遭遇，讓他們都狠狠出了一口心中的惡氣。
雖然燈泡電費高，但是為了村子裡麵的娃娃，保護他們的眼睛，一群大隊乾部，還是狠狠心，把電燈給開了。
她小心翼翼地覷了煙招娣的臉色，見她要拿起一塊破布，想要擦乾淨鍋蓋上的水漬，馮素芬三兩步竄上前，奪過招娣手中的布，麻利地乾完了。
不然還能乾啥？
眼見蘇清風上報紙了，也隻是羨慕一下。
人群頓時笑起來。
蓮花嬸子原本隻是想要開個玩笑。
什麼叫刀子嘴，豆腐心？
老太太看到大燈泡的時候，還有些驚奇。
夜晚。
蘇清風瞧了眼老太太，連忙給她順毛捋，“行！咋就不行呢？我奶當家是一把好手，這事整個蘇家村都知道的事。當個婦女主任，對我奶來說，那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蓮花嬸子心中的這個念頭，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