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女人一台戲。
更彆說,知青院裡,有這麼多的女人,每天生活在一起,難免有點磨擦。
摩擦多了,性子比較辣的女知青,就難免有爭吵。
隻是像今天這麼鬨騰的,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蘇清風走到黎景身邊,嘖嘖感歎,“住在這個知青院裡,吵得頭都大了,難為你了。”
黎景先是一驚,皺了皺眉,“你他媽走路不帶聲的?”
蘇清風險些踹他一腳,“你他媽自己看戲看得起勁,你妹子都在這兒呢。”
黎景一瞪眼,“你他媽什麼態度。而且……我妹子都成了你的了……”
黎冉看了黎景一眼,露出一個微笑,伸出手,在自家老哥的手臂上,輕輕一擰。
“嘶……輕點,輕點!妹子,黎冉!哎喲,我的親妹子啊!哥說錯了,說錯了,就算你嫁出去了,還是我的親妹子,大妹子!”
黎冉終於明白了,蘇清風想要踹人的感覺。
要不是想要保持形象,黎冉也差點說一句:
去他媽的大妹子!
活生生給她叫老了。
不過這句話到嘴邊,還是憋了下去。
蘇清風見黎景手中托著一把瓜子仁,褲兜裡塞滿了瓜子殼,就極其自然地從他的手中,拿了一把瓜子仁,然後就把瓜子仁順手遞到黎冉的手中。
黎冉看到手中的瓜子仁,也沒有什麼多大的波動,而是自然地拿起瓜子仁,就往嘴巴裡放。
黎景簡直就是滿臉問號。
看到這倆口子,無比認真但又信手拈來的模樣,黎景簡直都要氣笑了。
他娘的,蘇清風也就算了。
畢竟這貨麵厚心黑的性格,他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
但是黎冉這個妹子……居然也是芝麻餡的,表麵看著白白嫩嫩,但是實際上,居然也是和蘇清風一丘之貉,壞的流膿的家夥。
黎景有點憂傷地抬頭望天,唯一的妹子,以前多麼根正苗紅啊,結果現在還是被蘇清風帶歪了。
正憂傷著,黎景就聽到耳邊傳來蘇清風的聲音。
“黎景,這啥情況啊?”
說話的時候,黎冉剛好往嘴巴裡塞了一顆瓜子仁。
黎景的注意力,頓時從瓜子仁上麵扯開,看到知青院裡的人,有些煩躁,又有些無奈,“我看這群人就是欠得慌。一天到晚,都是這種破事,那裡一個白菜丟了,這裡一包糖沒了。要是都上工去了,哪來這麼多的屁事……”
蘇清風懶得聽這家夥叨叨,沒一句是他想要聽的。
“我問你的是,這裡的知青,怎麼好端端地突然結婚了?他們不準備回去了?”
說到這個,黎景忍不住歎了口氣,轉過頭,看向蘇清風,“你覺得能回去嗎?我知道,蘇家村的日子已經算好了,但是對於這些知青來說,他們能忍受的了嗎?”
“或者說,在看不到希望的情況下,他們能忍受一時,但能忍受一輩子嗎?”
說著,黎景也忍不住自嘲一笑,“說起來,我還算是特例了。隻要我想要,我就能回家,所以我跟他們比起來不一樣,沒有什麼參考價值。”
蘇清風也忍不住沉默了。
還有多久?
他當然知道,還有多久,相應的政策就會改變。
他同樣也知道,在時代的潮流下,將會有一大批知青回城,在放開高考後,又會有一大批知青,魚躍龍門。
但是……在這其中,也少不了拋妻棄子的例子。
蘇清風看著知青院內,因為丟了結婚用的水果糖,而氣得臉頰發紅的鄧丹丹,靜靜觀看事態的發展。
王美心是一個南方來的女知青,講話的時候,還有些平翹舌音不分,總是把“黃”說成“王”,有種傻傻分不清的感覺。
院子裡,不止鄧丹丹生氣,王美心也惱火。
“鄧丹丹,你憑什麼就說是我偷的?你有證據嗎?不就一包水果糖,跟誰稀罕一樣!你有本事就去大隊長那邊告狀,讓大隊長來斷斷理。什麼時候是非黑白,都隻有你鄧丹丹一個人說了算!”
出人意料的是,苗音音居然也在這個時候,替鄧丹丹幫腔,嘟囔了一句,“就是,人大領導都說了,沒有調查權,就沒有發言權,你倆都沒調查過,就在那信口開河唄?”
周圍知青,原本還以為,苗音音隻是在那懟鄧丹丹,沒想到聽完後,居然連王美心一塊懟了。
黎景早就調整好了心態,看到這一幕,吃瓜看熱鬨不嫌事大,見蘇清風和黎冉還有點懵,興致勃勃地給他倆介紹起來。
“苗音音我就不多說了。但是我可得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個鄧丹丹了。女人間的事情,我懶得管。不過她結婚的對象,倒是有點意思。”
蘇清風看熱鬨的視線一頓,“誰啊?”
“大隊長家的小兒子,蘇紅根。”
蘇清風琢磨了一下這個名字,忍不住“嘿”了一聲,還真有點意思了。
這個蘇紅根雖然是大隊長家的小兒子,但是在村子裡,他的名聲,一直都不大好。
這個名聲不大好,與蘇四衛之前那種,又不太一樣。
蘇四衛屬於遊手好閒,頂多算是懶漢,二流子。
但是蘇紅根就不一樣了。
他是進過局子的。
年輕的時候,打架逞凶鬥狠,那是十裡八鄉都有名的。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蘇紅根在村子裡,有著這麼好的條件,卻一直都打著光棍。
這才被鄧丹丹撿了個便宜。
黎景靠在門上,嘴角掛著笑容,頗有些意味不明地開口,“年輕人嘛,血氣方剛的,好不容易有個姑娘喜歡自己,追著他跑,難免會動心。”
蘇清風有些詫異地看著他了一眼,“你不是年輕人?”
黎景一窘。
好不容易裝一下,能不能彆拆台了!
黎景咳嗽了兩聲,“這都不重要,反正你看到蘇紅根的時候,避著一點。他這人,光有塊頭,不長腦子。誰知道什麼時候,就盯上你了。”
蘇清風有些好笑。
“我在縣裡,他住在村裡,之前也沒接觸,平時又八竿子打不著,怎麼可能起衝突?”
黎景有些一言難儘地看著他,頓了頓,才歎息地說出一句話來,“等你親眼看到他,你就知道了。”
這話一出,不止是蘇清風就連黎冉都有些驚訝了。
什麼人,能把黎景這個禍頭子,都整的露出這種表情來。
想當年,黎景還沒下鄉的時候,他在乾部大院裡,還是稱霸一方的孩子王呢。
那個時候,就算是隔壁大院裡的小子,看到他,也不得不叫一聲——景哥。
正說著,黎景突然下巴一抬,“來了。”
誰……來了?
蘇清風和黎冉忍不住抬頭看去。
就見一個像是被古銅色漿水澆築的男人,提著滿滿一桶的林蛙,來到知青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