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瑛姑姑臉一僵,隨即側頭看向一邊,擺出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王妃的話,奴婢聽不懂。”
葉歡顏輕笑“聽不聽得懂都不重要,隻要聽得見並且聽得進去就行,瑛姑姑雖然有些年歲了,可應該還不至於失聰喪智吧”
瑛姑姑冷著臉看她,倒是想看看她要說什麼。
葉歡顏輕掩著鼻子吸了口氣,笑的意興闌珊“我知道瑛姑姑看不起我,你是照顧殿下長大的人,說句不合規矩的話,殿下雖是瑛姑姑的主子,可瑛姑姑應該是將殿下當孩子一般疼著,自然希望他能娶一個才貌雙全家世貴重的女子,像我這樣的,瑛姑姑看不上也是無可厚非,隻是”
她看向瑛姑姑,笑的不達眼底“殿下敬重瑛姑姑,是看在瑛姑姑是母後的陪嫁心腹,又自幼照顧,可瑛姑姑再大的功勞,也並不是對我的,雖說夫婦一體,殿下敬重瑛姑姑,我也該孝敬一二”
她繼而似笑非笑“可瑛姑姑似乎連這樣的機會也沒給我,視我如恥辱災禍,讓下人譏諷羞辱於我,未免也太得寸進尺了,瑛姑姑就算不能厚待於我,也不需要如此作踐我吧”
瑛姑姑見葉歡顏這般直言,雖臉色不好,可也心中暗忖葉歡顏沉不住氣,不由生出幾分輕蔑,隻是斂藏的好,倒是不太看得真切“王妃可彆汙蔑了奴婢,奴婢此前忙於府中內務,連王妃都未見過,如何作踐了王妃下人不懂事開罪了王妃是奴婢教導不善,可王妃也管教責罰了,合該見好就收才好,何必鬨得這般難看況且奴婢雖是一介婢子,可也不是任人汙蔑的,這樣的罪名,奴婢萬萬擔待不起。”
葉歡顏眸間波光暗淡下來,倏然眯起眼凝視著瑛姑姑,少頃,繼續笑意吟吟“姑姑嘴巴好厲害,三言兩語的就用一句教導不善打發我了還反過來指責我,不愧是在宮裡伺候了多年,風裡雨裡走過來的老人兒,我是長了見識了。”
看皇後和元決的關係,雖有養母子的名分在,皇後怕是也當他是眼中釘肉中刺,據說皇後自己有兒子雍王元淩,也十分優秀,立太子的呼聲很高,卻因為元決的存在,皇帝對其最為偏愛,故而不予理會。
皇後不是善人,反而心機深沉,既然穩坐後位,手段自然也不容小覷,對元決焉能不恨,怕是欲除之而後快,瑛姑姑自幼照顧元決,應該為元決擋下不少刀光劍影,沒點能耐確實是不行。
這位瑛姑姑堪為宮鬥高手,段位高著呢。
瑛姑姑不逞多讓,反唇譏誚“王妃也不虧是從葉家出來的姑娘,外邊人人都以為王妃軟弱好欺,如今一看,當真是天大的笑話,王妃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倒是遊刃有餘,葉家果然是好教養。”
葉歡顏攤手“葉家教養確實不怎麼樣,不過姑姑的教養,也不過半斤八兩。”
瑛姑姑聞言,陡然沉著臉“奴婢是襄陽侯府出來的人,自幼受何家教養,在宮中伺候多年,亦是受宮規濡染約束,王妃這話這是在諷刺襄陽侯府,還是諷刺宮裡”
葉歡顏冷笑出聲“根歪的花,是任誰也扶不正的,與何家何乾又與宮中何乾姑姑可彆舍本從末,故意曲解了我的意思。”
瑛姑姑不苟言笑的臉頓時一片鐵青,厲聲怒斥“你你放肆”
她胸口一陣劇烈起伏,少有這麼氣到過,何況,還是被這樣一個不放在眼裡的小丫頭。
葉歡顏臉上的冷笑斂去,周身氣息直轉而下,猶如墮入寒冬一般刺骨,冷冷看著瑛姑姑。
在這種封建製度之下等級森嚴,一個下人,哪怕功勞再大,隻要沒有提了她的身份,也都隻是下人,卻當麵斥責她這個王妃放肆二字,這位瑛姑姑,果然是沒有絲毫自知,元決給了敬重,她倒是被抬舉得忘了自己的身份。
瑛姑姑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一時沒了理智失言,隻是話出如潑水,已經來不及收回,還好再怎麼著,葉歡顏也不能把她怎麼樣。
可如何趨利避害,她浸淫侯府深宮半輩子,最是懂得。
她一向能屈能伸,當即掀裙跪下,垂頭斂目的懇切請罪“奴婢失言冒犯王妃,請王妃賜罪。”
葉歡顏垂眸掃了眼她規規矩矩的模樣,扯唇嗤笑“姑姑還是起來吧,若不然傳出去,抑或是殿下知道了,我可擔待不起怠慢刻薄姑姑的罪名。”
她沒起來,隻一改剛才的不卑不亢,態度甚是謙卑“奴婢有罪,王妃不怪罪就好,何況既是下人,主子的雷霆雨露皆是恩賜,誰敢說什麼呢”
葉歡顏靜靜打量她半分鐘,才饒有意味的勾起了唇角,微微往瑛姑姑跟前湊過去一些,緩緩輕聲問道“姑姑這樣跪著不肯起來,該不會是已經派人去請了殿下,或是知道這裡的動靜都有殿下的人盯著,料定了殿下會來,所以就乾脆以退為進,跪著不起來,想做給殿下看的吧”
瑛姑姑猛地抬頭看她,瞳孔緊了縮,有些意想不到。
葉歡顏見狀,黛眉微挑,笑意漸深“果然啊”
段位雖高,可招數卻是用爛了的,可惜即便是這樣,估計元決來看到,也是相信這位瑛姑姑的,先入為主的道理嘛,她這個讓他不喜的王妃,怎麼也比不上照顧他多年的人,哪怕知道是假的,估計也會偏袒瑛姑姑。
隻是,她今日既然鬨了這一出,就不怕他偏袒。
被戳中了心思,瑛姑姑饒是再爐火純青的心機,也不由得麵皮一矂,有些難堪,儘管這樣另有收獲,可小心思被戳穿,就好似一絲也不掛的被她窺探著一樣,委實煎熬。
她也不繼續跪了,站起來,居高臨下的冷冷看著葉歡顏“王妃不如直言吧,你到底有何目的”
“我的目的”呢喃出聲,葉歡顏揚起頭看著她,彎唇笑開“姑姑覺得我有什麼目的呢”
瑛姑姑抿緊了唇,端著一臉謹慎“王妃的心思難測,奴婢哪裡能知道”
葉歡顏幽幽歎息“我初來乍到,也不過是想在姑姑手底下過得好些,這本也是我該得的待遇,如今卻成了奢望,姑姑覺得,我還能有什麼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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