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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水水唔一下,抓著他的手往床下爬,猶疑著說,“他來給老夫人當說客”
元空看她踩著鞋自己穿好衣衫,笑了笑,“倒沒有,外祖父順道過來用午膳。”
溫水水跟他一起出去,略有忐忑道,“他必定以為是我教唆你的。”
元空握緊她的手腕,“亂想,他對你怎麼樣你難道還不清楚”
溫水水微尷尬,悶頭被他帶到茶廳。
楊老坐在窗戶旁邊,嘴裡嚼著糖冬瓜,手邊還放著熱茶,瞧他們進來,揚起手裡的零嘴嘖嘖稱奇,“原說太甜,沒成想越吃越有味。”
丫鬟們陸陸續續往桌上上菜。
元空溫笑,“少吃,齁著了也不好。”
楊老哈哈笑兩聲,自行坐到桌邊招呼他們,“都坐下來吃飯,站著乾什麼”
元空落座,溫水水坐到他身旁,老實的不敢動。
楊老看出她拘泥,當先自己夾菜吃,調侃道,“我倒反客為主了,你們還不好意思起來。”
元空也往她碗裡夾了些肉片,淡聲跟楊老說,“外祖父在這邊用膳,隻怕外祖母又得氣。”
楊老連揮手,“行了,好歹讓我安靜的吃個飯,提她傷神。”
溫水水稍微放鬆,往嘴裡吃菜。
元空沒吱聲。
楊老慢聲說,“我在崔琰麵前不好說的太明白,許術提出的這個興學非常微妙,他後頭站著你二弟,你二弟背靠溫林兩家,當下許術放出去這個訊息,是要看陛下反應,陛下不排斥,自然的,溫烔和林遠虎也會借機推舉,那興學的把握也就大了,如今陛下是在等玄明回來,一旦玄明回來,這事必然要有定論。”
元空按住筷子,“外祖父是說,興學勢在必行”
楊老麵色沉重,“咱們大魏這麼多年來一直是儒釋道各有所長,自陛下登基以來愈加倚重佛家,你要明白,他並不是真信奉佛家,實在是他那身病隻有玄明主持能替他醫治,有朝一日這病根治,玄明的利用價值沒有了,佛家定也隨著衰落。”
“父皇痛恨病體
,先前一直遲疑不想讓主持醫治,後來受方玄子誘騙服食幻靈丹,去了半條命,興學興儒家我能理解,道家他豈會同意”元空不確信道。
溫水水瞅著他,“陛下生了病,隻有玄明主持能治他,這不是威脅嗎”
元空乍愣。
楊老點點溫水水,讚許說,“水水說到點子上了。”
溫水水靦腆的低笑。
“陛下給了玄明最大的體麵,等玄明當真替他醫好病,威脅也就消失了,當初你母後被誣陷散播謠言他都能不顧及我和容家直接廢後,玄明更容易被他鄙棄,他隨便提拔其他教派,就算沒有道,也可以是旁的,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佛家遲早會被打下去,”楊老緩聲剖析道。
元空捏緊手,頓時難安起來。
溫水水小口啃著米飯,不免擔憂,“雖然我不懂興學,但科考本身就是儒學包攬,推崇這個就意味著天下的讀書人都有機會往上攀爬,這誰不願意呢”
“有才學的人入科場,父皇也應該開心,”元空順著話推測道。
楊老眼眸泛深,“所以興學是個好的舉措,但斷斷不能由二殿下發起。”
元空替他盛了碗湯,“主持很快就會回來。”
楊老起身道,“我要進宮一趟。”
元空忙跟著他起來,“父皇不一定聽您的。”
楊老與他笑,“興學這個東西,若是早二十年,最適合去做的人應該是我。”
元空一頓,早二十年,楊老還在朝堂,那個時候他和林家分庭抗禮,林家在朝堂盤根交錯,自上往下巴結者眾多,曾有人戲言,這朝野上下循吏者比比皆是,文武百官說的好聽人數多,但歸根結底也是黨羽派結,那些初初入朝的學子,要不然隨波逐流,和其他人一樣歸入權貴門下,又或者在翰林院中被遺棄,隻等著哪日明弘帝想起來了,才有機會入朝,可是入朝了還是麵臨抉擇,隨權貴,與他們醉生夢死,隨清流,為著朝政奔波,這些人太少了。
當初楊老門下有不少這樣的學生,寒門士子不受重視,即
使有才,明弘帝說不用就不用,這舉朝寒門的力量極其微薄,他們沒有權勢,沒有銀錢,想做成一件事隻能靠一腔熱血,但帝王要的是他們鞠躬儘瘁,他們想做事,得先讓帝王看見他們的價值,這些人的價值,抵不過權貴一夜逍遙的開銷。
“興學如果由你二弟督辦,他會讓那些支持他的學生出頭,這樣天下學子都會支持他,他贏得了民心,這是暫時的,如若他有機會登基,興學就會變質,往後寒門越發難出頭,朝堂中各個職務都可能塞滿了權貴的旁枝,權貴愈加高高在上,百姓隻能世世代代被奴役,他們失去了翻身的機會,科考也失去了原有的意義,”楊老如是道。
元空說,“您去勸父皇,他莫非就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蕭笙祁在父皇麵前甚是安分,您說的這些都是預知,父皇疑心太重了,不會聽您的。”
楊老拍他肩膀,“我不過是去提醒他一聲,他如果還有點腦子,就應該懂得,權貴是不可能真的擁立儒學,即使是國子監,那裡麵都有各家權貴塞人,他要是真心實意想興學,就得找一個不是權貴的朝官出來,我不相信他這點都做不到。”
元空怔怔望著他,“您彆去,我去。”
去了極有可能觸怒明弘帝,他年紀大了,不能再受懲戒。
溫水水慢慢劃掉碗裡的飯,細嚼慢咽再喝一杯水,才小心翼翼的看著他們道,“我有個問題。”
元空和楊老同時回視她。
溫水水緊張的揪著手,“就,就你們沒想過讓溫家和林家分開嗎”
元空、楊老微懵,這溫林是枝理交接的,溫烔的夫人是林家嫡次女,如今蕭笙祁又是他們共同扶持的,溫烔再蠢,也不可能這個時候跟林家鬨翻。
元空與她淡笑,“你長在溫家,你父親和林家關係你應該明白,離心很難。”
溫水水稍有窘迫,“父親都能納妾了,還為了那個外室跟母親起爭執。”
她在楊老麵前還是守禮的,該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
楊
老聽著笑出來,“可你父親和他夫人也還是住在一個屋簷下,他們是一家人,吵架是一時的,他們的目標一致,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各奔東西。”
溫水水的臉燙起來,手足無促的捏著元空袖子,“我父親那個妾室。”
元空挑起眉,“容鳶”
溫水水連忙點一下頭,猶猶豫豫的看過楊老,又低下眼睛,細粉的唇微抿。
楊老瞬間覷起眼睛,“那個妾姓容”
元空腦中飄過一絲驚訝。
溫水水這時小聲說,“如果老夫人願意”
楊老搖頭,“她肯定不願意。”
溫水水便不說了。
“不過我試著勸勸,”楊老接後麵道。
溫水水忍著笑沉默住。
元空蹙著眉道,“外祖父要真跟外祖母說這事,請把她撇開。”
楊老瞄過溫水水,轉步往外走,“這個是當然,省得吵鬨不休。”
他出外頭,元空搬著凳子和溫水水麵對麵坐著,“讓外祖母認那個妾室是容家人,然後呢”
溫水水鼓著腮,“我父親這人極勢利眼,誰有身份他就捧著誰,這些年林月妍他也捧夠了,早對她膩煩,那個容鳶他正寵著,若是再發現她是容家人,父親鐵定是要給她抬身份的。”
“他和林家不止是因為林月妍的緣故,他還支持二殿下,”元空據實說。
有這一點在,溫烔絕對不可能貿然動林月妍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