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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太醫如今能這般不避諱的在楊老跟前陳太醫的壞話,往根子上講,他們入了紫東怡,已經是大皇子的人,他們和陳太醫成了宿敵,能逮著機會狠他,他們自然不放過。
元空垂眼看溫水水聽得認真,笑,“還回去睡嗎”
溫水水懶勁全消,拽著他進園子。
楊老瞧他們兩個過來,招呼旁邊的丫鬟給他們搬來椅子。
兩人落座,那兩個太醫急忙起身給元空行禮,元空笑著道,“坐吧,我就是陪她轉一圈。”
兩個太醫躬身坐下,拘謹的繃直脊背。
“照這麼,要是陛下的病治好了,這位陳太醫約莫還要升官,”楊老呷兩口茶緩緩。
那倆太醫麵露苦色,隻能點頭。
楊老像是不經意道,“你們陳太醫好色,莫非還叫你們撞見過”
兩個太醫互相瞅過,其中一個道,“他慣來喜歡做偷雞摸狗的勾當,早先在宮裡遇見個有姿色的都不放過,這闔宮上下幾乎都知道他什麼德行。”
楊老一挑眉,哈哈笑道,“那他能避過陛下的耳目也算他能耐了。”
“他在陛下麵前最老實,”太醫補充道。
楊老點點頭,從袖裡摸出兩個紅包來,“有勞兩位大人了,昨兒府裡添樁喜事,兩位大人也辛苦,這個給你們買茶吃吧。”
兩個太醫瞅了瞅元空,看他麵上含笑,才敢接了紅包悄悄離開。
楊老望著溫水水,“怎麼瞧著還瘦了阿宇也不知道怎麼照顧人的。”
溫水水害羞的朝元空看,磕磕巴巴道,“沒,他對我很好”
楊老笑的歡暢。
元空叫人端來清水,往裡摻了些蜂蜜,遞給她喝,“外祖父,那位陳太醫有辦法換掉嗎”
楊老撫了把胡子,“這個陳太醫會做人,私底下怎麼亂來,這明麵上卻是恭順,陛下最喜歡這種聽話的人,想讓陛下換人,還得讓他犯錯。”
元空眉尖糾結,他們都不在內宮,想抓陳太醫的錯還真麻煩。
楊老看溫水水喝完水,有些困頓,便笑道,“帶她回去歇著吧,這事一時半會找不到法子,總歸還要
等及冠後,當下讓水水養好身體,免得入宮叫你父皇看了又數落。”
元空應一聲,帶著她回主臥了。
日子清閒下來過的也快,一眨眼就到了蕭承勳及冠的那天。
這天宮裡到處都熱鬨,太監宮女都換了喜慶的宮服,明弘帝更是特意停政,隻為了蕭承勳慶賀,即便是林貴妃的翠芙殿也掛著紅綢,人人麵上帶笑,斷不會惹的明弘帝不快。
快傍晚時元空攜著溫水水從府裡出發,他跟溫水水都換上了新裝,他著一身赤色蟒袍,腰間束著溫水水給他的腰帶,顯得肩寬腰窄,溫水水摸著那腰帶,又往他臉上瞧,他頭發長長了,但又不是很長,將將到耳邊,顯得滑稽,所以他們出門時,溫水水特意讓他續了假發,他生的俊秀,原先做和尚時,眉眼就俊朗逼人,如今有頭發了,這張臉就更如玉雕,他長的很好,比她見過的所有男人都好,至少在她心裡,他什麼都好。
她突然有點尷尬,揪著自己的裙子道,“我不喜歡大裙子,好難看。”
她生的細,素日穿衣也不喜歡厚重的,但今兒是入宮賀壽,衣裳都要穿的莊重,顏色也不能太鮮豔,好在她皮兒嫩,臉也俏,這般穿著也沒落了顏色。
元空抱她上馬車,躬身也鑽進去,取笑她道,“這裙子是外祖母給你挑的,你當著她的麵不是很喜歡”
溫水水背靠著他咕咚,“那總不能不喜歡,確實不好看嘛。”
元空沒忍住笑,幫她理好裙擺道,“外祖母的眼光不差,你穿上也顯得穩重了。”
溫水水扯一下他的頭發,圈住他的脖子不做聲了。
馬車慢吞吞順禦道行,未過半刻鐘就到宮門口。
元空籠著她下地,輕問道,“走的動嗎”
往內宮還有段距離,她現時帶身子,常常倦怠,總要人攙扶著。
溫水水嗯一下,靠到他手腕上,被他帶著入了內宮。
宴席設在永樂殿,到場的官員妃子都列坐,蕭承勳也叫人推進殿內,和元空、蕭笙祁坐在一排。
蕭承勳自從出事後,兄弟三人多日沒聚在一起過話,今天是他的
大日子,縱然腿廢了也擋不出高興,他跟兩人見過禮又看著溫水水笑,“多日不見,皇嫂容色更盛。”
溫水水擺出端莊的神態,溫和道,“三殿下笑了。”
蕭承勳笑笑,兀自喝著酒。
溫水水悄聲跟元空道,“我瞧他不老實,一準憋著壞。”
元空舀一勺雞湯喂進她嘴裡,“謹言。”
溫水水近來葷腥類吃不下,犯惡心的厲害,這口湯下肚,她嫌棄道,“我不喝這個,想吐。”
元空解了腰間荷包,撥出來兩顆酸梅遞給她,“忍忍。”
溫水水嚼著酸梅就蔫兒了,端端正正坐好隻等明弘帝話。
“近來朝中動蕩,朕也好幾日沒睡安穩,總算有件喜事讓朕高興了。”
明弘帝聲落,看底下朝臣都坐直,聽著他講話,於是自顧啄了小酒,笑眯眯道,“老三,過了今天,你就是大人了,切不可再莽撞,省得讓朕發火。”
蕭承勳站不起身,彎著腰衝他作揖,“兒臣謹聽父皇教誨。”
明弘帝舒心,就著小酒又抿幾口,感慨道,“雖是多事之秋,但好歹也有驚無險,朕平日看你們這些朝臣不中用,關鍵時候也確實沒主意,但總歸都老實,沒讓朕操心。”
一眾朝臣麵色窘迫,都戰戰兢兢聆聽他訓人。
明弘帝有些微醺,目光又看向身旁的林貴妃,林貴妃立時直起背等他自己,誰知他就看了一眼,又把頭偏到燕嬪那邊,淺聲歎道,“老三不好,朕知道你也難受,這成日裡哭哭啼啼,朕雖能諒解,但看多了也煩,往後收了,彆叫底下人看到笑話。”
燕嬪眼微紅,顫顫巍巍是。
林貴妃在一旁臉色煞白,她看出來明弘帝對她厭棄,連話都不願意跟她囑咐,這是得多厭惡才會不加掩飾的表露出來。
明弘帝掀起眼飄向元空那一桌,一雙招子定在溫水水身上,溫水水嚇出冷汗,當即要起身,元空捏著她的手沒讓她動。
明弘帝索然無味的偏過眼,指著桌上的一盅燕窩溜鴨條跟周免道,“把這個端到老大媳婦桌上吧。”
這意思就是賜膳了。
周免將
那盅菜端到溫水水麵前,溫水水隻聞見味兒就犯惡心,愣是忍著沒敢表露出厭膩。
元空放了碗清湯到她手邊,低聲,“過這個湯會好些。”
溫水水夾了鴨肉往湯裡飄過,再吃到嘴裡是淡了許多,可還是有些想吐,她又不敢不吃,隻能耐著作嘔一點點將菜嚼進口中。
明弘帝欣然的撣了撣袖子,朗聲道,“今兒是個好日子,朕有個事給忘了,整好趁現在提出來。”
溫水水汗毛倒豎,立時畏怯的揪住元空,元空握緊她,眉頭緊皺。
他們都怕明弘帝變卦,趁這個時間給元空和彆的女人賜婚。
明弘帝,“去年江都和汴梁兩地不安寧,那些百姓過的苦,朕也記掛著,恰巧前頭老大跟朕,用朝廷的名義修建慈幼院,就可以收容落難的老弱婦孺,朕想了想,這主意確實好,如今咱們還有餘錢,國庫裡的東西不用也爛了,不如就讓老百姓過個好日子,那街頭巷尾少了行乞的,總歸要好看些。”
溫水水心一鬆,眉開眼笑的朝元空瞟,果見他含著笑在看明弘帝,她心內感歎,雖這老頭兒疑心病重,但也確實是想當個好皇帝,他做了些不靠譜的事,也做了些讓天下人讚歎的事,這麵上來,是個稱職的皇帝,能聽進去話。
明弘帝看向靠左的戶部尚書,“慈幼院交由你們戶部來辦,都給朕緊著皮,要是敢在這中間貪贓枉法,朕頭一個饒不了你”
戶部尚書唬的一頭跪地上,“微臣定不負陛下重托。”
明弘帝哼一聲,“朕也知道你們戶部難管,上麵指派下來就怕下麵那些混賬鑽漏子,但要是想整辦也不是難事,你們個個是老油條,再叫你們懶下去,朕往後指不定還得求著你們辦事。”
戶部尚書連忙伏首稱是。
明弘帝揮揮手讓他回座上,尋思也沒什麼大事,便再沒揪著其他人訓。
一場宴吃下來,各人開心的開心,心中不忿的不忿,左右明弘帝見不著,他酒喝的半醉,散場時由周免扶著上了步攆,側頭對著站在廊下的一排人,“老大和老大媳婦跟朕走。”
元空便牽
著溫水水跟在步攆往寢殿方向去。
“父皇當真對大皇兄寵愛啊,”蕭承勳譏誚一聲,旋即被宮女推著輪椅走開。
蕭笙祁收回目光,胸中的怒火已經難以壓抑,他突然嗤笑一聲,就讓他們父慈子孝吧,過不了多久大魏就是他的了,這樣礙眼的場麵他往後都不會再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