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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荇潭受戰火波及,潭水死氣沉沉,許多魚蝦的屍體浮在水麵上,死的不能再死。
水獺豎起上半身遠眺著,戰場就在前方,它一眼看過去,死屍堆積如山。
它嘖嘖嘴,小鼻子朝那邊嗅了嗅,聞到了一絲若有似無的食腐獸氣味,它後頸當即聳起,來自骨髓深處的恐懼令它顫抖,它想跑,四肢著地攀上了旁邊的枯石。
那隻獸沒有追上來。
水獺在枯石上候了半天,斟酌著又跑下來。
獸在原地未動一步。
水獺又嗅一下,食腐獸的氣息被血氣包攏,它抬起前肢劃一下臉,踮著腳快速往那戰場跑去。
它在屍體裡搜尋著那隻受傷的食腐獸,張著小爪子扒拉,正好被它扒到了。
這隻食腐獸,已近死亡,它的麵目血肉模糊,外人看不清它的臉。
水獺用爪子戳了戳它,還沒死透。
水獺趴在旁邊盯著它,靜靜的等它死亡。
水獺想吃了這隻獸,這樣成年的食腐獸鮮少出現在人前,看它的道行少有幾百年,吃了它,水獺就能化形。
水獺伸著爪子刨它的頭顱,片晌它突然停住,轉身想奔出戰場,還沒跑兩步,就被一隻手給提了起來。
水獺劃拉著四肢,扭頭就見一個和尚眉目帶笑的對它,“修行不易,還是不要為惡的好。”
水獺抱起兩隻小爪子朝他作揖,嚶嚶叫喚著。
和尚偏頭看地上的食腐獸,過不了多久它就會死。
水獺眼見他不放人,趁他不注意一口咬在他手上。
和尚疼得手一鬆,它一溜煙鑽進了水中。
和尚看著手上的傷口,低歎了口氣,盤腿坐在地上開始誦念經文。
繁沉的經音包攬在戰場周圍,逐漸往四周擴散,那些枉死的冤魂悉數會聚到一起,慢慢隨著經音飄向遠處。
將死的食腐獸趴在地上哀哀痛哭,和尚伸手往它腦門上摸了一把,食腐獸的傷痕愈合,它動了動四肢,一瞬靈活的在地上翻滾,驀地趴地上給他磕頭。
和尚揮了揮手,食腐獸轉方向跑進山裡。
水獺浮出水麵,嘴裡還能感觸到血腥氣,是和尚的血,它很興奮,目光灼灼的盯著他,隻差一口將他吞掉。
和尚似察覺不到,慢步走出戰場,順著山道下去了。
水獺越出水麵,抖抖身上的水跟了上去。
山道很長,和尚走了半截天已經黑的見不著路,他抬手畫出一盞燈,任它在前方引路。
水獺跟在後頭看的大為震驚,口水流了一嘴,眯著小眼睛往空氣裡嗅,隻能聞到青草香,人肉的味道完全嗅不到,它急忙往近湊。
和尚忽然不動了,水獺一頭撞到他腿上,暈乎乎的歪地上裝死。
和尚蹲身下來,扣住它的小腦袋晃了晃,它睜開一點眼看到人立刻又閉上,像是昏死過去。
和尚笑了一聲,“你跟著貧僧,貧僧吃素,沒肉給你吃。”
水獺還是不動。
和尚把它放地上,自顧往前走。
水獺一翻身跟在他腳邊,和尚腳停,它機靈的用頭蹭他,和尚俯視著它,它就抬腳往他身上爬,一直爬到他肩上,叫的嚶嚶響。
和尚搖一下頭,挑了塊空地暫且歇息,他從行囊中拿出乾糧掰一點喂給水獺,水獺聞一下,嫌棄的鑽進他袖子裡。
和尚歎息,“你走吧,貧僧養不起你。”
水獺探出頭,眼珠子滴溜溜盯著他瞅,瞅一會膽子大了,伸舌頭舔他手上的傷口,它舔的津津有味,那傷口不流血了,它就用牙齒往深裡咬,咬到出血它又開始舔,血氣讓它失去了防備。
和尚感覺到陣陣刺疼,眼見它還想吃他的肉,他捏住水獺扔了出去,正正掉地上,那隻小妖蜷縮住身體,瞬息褪掉原形,幻化出人形,它赤身的伏在地上,顫顫巍巍的抬頭朝他看。
它嘴邊有血,臉蛋美豔妖嬈,表情異常無辜。
和尚猛地側頭避開她,順便解了外衫扔過去,將它身體蓋住,“家去吧。”
水獺小心翼翼爬到他跟前,討好的喚他,“爹”
和尚眉心一皺,“貧僧不是你爹,回家去。”
水獺摳摳搜搜摸出來一塊鵝卵石,那是它在水底找見的最好看的一塊石頭
,它略微不舍的推到他手裡,乞求道,“我好餓。”
和尚垂著眼沒應聲。
水獺皺皺鼻子,一口咬到他的虎口上,想撕下來一塊肉。
和尚伸另一隻手掐住她的下巴丟開,她滾在地上一圈,終於老實了。
水獺又爬回到他身前,張開細白的手指去牽他,他道,“貧僧念在你年幼,可放過你一次,現在離開,貧僧不殺你。”
水獺瑟縮著抓緊他的手,嗚嗚哭道,“你讓我化形了,你是我爹,我不要走”
它哭的太傷心了,和尚看的也下不了手。
水獺察覺到他心軟,淚眼汪汪道,“你不喜歡我叫你爹,我也可以叫你夫君。”
和尚眉一跳,才要駁斥它。
水獺眨巴眼,“我叫水水,你叫什麼”
和尚麵目柔和,“貧僧法號元空。”
水水高興的化回原形,爬到他腿上四仰八叉的打滾。
眼看它這般開心,元空原本想要將它趕走的心思也歇了,他摸一下它的頭,它很快安靜,張著小眼珠子衝他嚶一聲,他莞爾道,“跟著貧僧也可以,往後不能吃葷。”
水水想著往後要告彆肉食,不覺痛心疾首,但一想到能跟著他,又覺得肉算不得什麼。
他才大補。
水水瞄到他的手臂上,那上麵肌肉飽滿,一看就有嚼勁,它咽了口水,忙不迭點頭。
元空撕開一點餅放到它嘴邊,它一口吃掉,乾的它撓爪子,愣是吃了下去。
元空拾起衣裳,拿起行禮抱著它繼續趕路。
水獺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呼呼大睡。
他們走了許多天,來到渭水河畔,那河邊住著好幾戶人家,多是獵戶。
元空單尋了一家化緣,暫且和他們閒聊。
“師傅能走到我們這兒不容易,誰不知道這邊凶險,早沒人敢過來了。”
元空好奇,“莫非這裡不安寧”
水獺看到窗邊的醃肉饞的躁動不安,在他肩膀上來回爬,還想爬到他的頭上,叫他揪住爪子拖到腿上安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