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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一大清早,電話鈴聲就響徹天際。把賀明珠一家人吵得根本沒法誰。
第一次他們沒有去接，直到第二次響起，秋榕才按住要起身的賀明珠，自己起來去接。
電話在樓下,他們都有手機,其實很少用電話了，也不知道是誰,這麼沒眼色,擾人清夢。
房間門敞開著，賀明珠隻聽到“哦哦”秋榕的回應聲，想想不放心,還是起來下樓去。
剛下到一樓，秋榕正掛了電話。
“誰啊”
“換衣服吧,要見客了。”秋榕表情變化萬千，“你小姨,說是剛下火車，問我們家地址。”
小姨便是親女兒在他們家,也幾百年不聯係的人,突然要過來
夫妻倆不約而同地抬頭向二樓望去,兩個女孩兒正靠在二樓平台看過來呢。
“姊姊姊夫，是她嗎”芳芳走下樓來,“她來乾什麼”
今年是千禧年，芳芳十五歲了,已然長成少女模樣。雖然五官算不得出挑，但是氣質大方，周身自信，誰看著都能知道這是富養出來的女孩兒。
今天是周末,她難得在家，就遇上這樣的事兒
她平常是住校的。前些年，小升初，這孩子考得不錯，進了市重點學校。因為招的都是各區的尖子生，四麵八方遠近的都有，所以學校是實行住宿製的。
李秀娟在張曉芳的眼裡，其實概念很模糊。外婆舅媽姨媽和姊姊姊夫，都比那個人來的親。她甚至連生父母的長相都記不清了，更彆說感情了。那句“爸媽”是怎麼也叫不出口的。
秋榕點點頭“芳芳，他們說剛下火車，一會兒就到我們家了。你如果還沒做好見他們的心理準備，那就先和果果去書城看會兒書。晚上時候再回來。”
跟在她後頭的果果探頭探腦“哼，芳芳你彆理她哪有這樣的媽媽的我們去書城吧”
照輩分，果果得叫芳芳為表姨。可論年紀，隻差了四歲。加上兩個人天天玩在一起，果果就直接叫名字了，當做姐妹那般。
芳芳卻是搖搖頭，“我還是不能夠逃避，他們來肯定不是一天半天，還不如先見了。明天我就要去學校了，要是找到學校去見，更麻煩。”
“嗯，也行吧。”
賀明珠其實想說，人家還真不一定非要見到你，但實在不忍心說出口。哎，作為一個差不多被“遺棄”的孩子，已經夠慘的了。
“去吧，換衣服去。”賀明珠讓兩個女孩兒上樓。忽然又叫住她們，“你們去拿最漂亮的衣服穿，尤其是芳芳。嘶那件吧，就你生日時我讓華裳師傅親自給你設計製作的那一件公主裙吧。”
芳芳眼睛亮了亮。
那是一件蓬蓬好幾層，布料異常講究的及膝裙。既日常又不失隆重。她平常根本不舍得穿，穿到學校又怕太招搖，束之高閣又浪費，每周回來都要看上一眼，欣賞一番。
因此，當李秀娟他們到的時候，美麗高貴的少女晃得他們壓根認不出來。
讓人不爽快的是，他們身邊還跟著，畏手畏腳的一名少年。看年紀，大約是那位張家侄子沒跑了。
賀明珠當場就放下臉子了。
“我可不知道，小姨什麼時候又生了一個兒子了。”
芳芳的小臉，一陣紅一陣白，和果果坐在沙發上，一句也不想招呼。
李秀娟和張加偉竟也沒否認，隻叫芳芳“曉芳啊，怎麼連爸媽都不叫一聲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沒禮貌”
芳芳抬起頭來，眉頭緊鎖，氣呼呼，“我沒有這樣的爸爸媽媽。”
“你這孩子，真是脾氣好大。這不是你大姊喜歡你，留你在這麼，又不是我不讓你回家去我們大老遠地來看你，你怎麼能這樣說話呢。”
芳芳扭頭不語。
賀明珠譏笑道“要是我不把芳芳接過來，小姨是要把芳芳接回去嗎給這堂弟做牛做馬麼”
小姨夫乾咳了兩聲，小姨扁扁嘴，沒有把這話題繼續接下去，而是說“芳芳明年要考高中了吧這邊高中好考嗎”
“好考不好考，我們芳芳優秀著呢。反正她現在已經是在市重點初中了，重點高中還不手到擒來。”小姑娘的上進和自覺，賀明珠很為她感到驕傲。
小姨話鋒突轉，似乎急不可耐，“我聽人說，隻要有這邊的戶口，就可以去上這裡的職技校，是不是真的”
賀明珠心頭一凜，目光在那少年身上逡巡，隻見他怯弱地低下頭去嗎，頓時恍然。
原來他們的目的是這個。
什麼看女兒，我呸
賀明珠冷冷地問“小姨這次是究竟為什麼而來。”
小姨嘿嘿乾笑道“這不是火車新通了，我還沒有坐過嗎，圖個新鮮。二來，我們想給小強在這邊找一所職高，就那職技校。明珠你”
話音未落，賀明珠就沒有讓她繼續說下去。而是站起身來，說道“這個我就不了解了，小姨你要知道，我們家這倆女孩一個一個成績好著呢，我哪裡會去打聽過那些學校。你自個兒跟我小姨夫自己尋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