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派人盯死了剛入都城的那數百向陽黑騎,沒想到夏牧炎竟還派人去了錦州。
近年年景不豐,各地所產五穀不足,百姓果腹尚且不易,朝廷的稅銀就更難收上來了。盲山、阜州幾大鹽場,出鹽既多品格也高,眼下已成了大華的錢袋子。
這便是為何端王明知有梅思源出馬,上河郡疫病一定可以得到控製,卻仍在猶豫著到底要不要調他過去。
安鹹鹽運政司如此緊要的衙門,防衛自然尤其森嚴。除了按編的三百餘政司衙役,尚有永華帝特遣了五十人神哨營、真武觀的一眾道士及雲家父子、傅家兄弟等梅府家臣,比之先前的大將軍府猶有過之。
雖有這樣的防備,夏承炫仍覺得不保險,驚得心亂如麻。
贇王府的實力本就深不可測,何況還有鹽幫、九殿。便是夏牧仁有頤王府的四百餘近衛及苦禪寺的和尚護著,卻仍是遭了毒手。梅府防衛雖嚴,卻還不如夏牧仁待的那間坪上原宗祠。
“如何是好?”
於朝廷、於頜王府、於個人,夏承炫都很怕梅思源出甚麼閃失。
“多謝徐公子遠來報信,承炫銘記在心!”夏承炫一臉感激道。
徐簌野爽朗一笑,回道“舉手之勞。就此告辭。”
“承炫有事在身,恕不能遠送。”夏承炫道,一邊做著請手勢。
徐簌野執手回禮,道“世子客氣了,留步!”言畢,飄然離去。
送走了徐簌野,夏承炫回到了書房中,杜翀還在那裡候著。
見少主一臉沉鬱而來,杜仲詢道“世子,可又生出了甚麼為難之事?”
親曆了近兩月的這些惡事,杜翀早知大華正值多事之秋,接下來發生甚麼事,他也再不會覺得奇怪了。
“夏牧炎派了一隊人去錦州。”夏承炫沉聲應道。
他雖不說,杜翀也明白那隊人去錦州所為何。
梅家不能出事,頜王府更不能出事。從夏牧炎對付端王來看,很明顯,他已經走到了奪位的最後一程。要應付他,夏承炫手上的人手已是不足,想要派人去錦州,且不說來不來得及,關鍵還是無人可派。
杜翀聽了也是一怔。梅思源是頜王府品階最高的附臣,梅家也是他們對抗贇王府的一大助力,梅府有難便是頜王府有難。
權衡再三,夏承炫終於咬牙謂杜翀道“你馬上去召集百微堂的人,讓他們一定要在贇王府的人之前趕到錦州!”
“世子,三思啊!”杜翀大驚,勸道。
夏承炫何嘗不知這個時候把百微堂調出都城是件極危險的事,然,要他知道消息而見死不救又實在做不到,聽杜翀來勸,心中煩躁,冷聲斥道“我心中有數,快去辦!”
當年,端王本來是最有可能繼位的皇子。然,先帝病危時,所有有望繼位的皇子都坐不住了。慶王使了個調虎離山之計,把府上的精銳引出近半,最後派人殺上端王府,幾乎把端王殺死。
端王雖僥幸未死,卻落得個終生殘疾,與皇位無緣。
越是到了緊要關頭,局中之人迫於時限往往越易行粗暴之法。且很多時候,越是簡單粗暴的方法,反而越是湊效。
當年,若是慶王的人把事辦成,便再沒有後來端王推華王上位的事了。
成敗僅在於一線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