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們,倒油!”
“中軍傳訊了,開油桶!”
“頜王世子發令了,倒桐油!”
十幾個呼吸之間,已有千餘桶桐油倒向了街麵,將執金衛圍了起來。於行軍而言,街麵本就狹窄,這時被油圈困住,幾乎已是甕中之鱉。
“長槍手刨溝、導油,盾牌手填溝,覆住油跡!”胡秀安臉色一變,大聲吼道。
聚兵之兵所畏者,一為箭,二為火,夏承炫顯然也頗善用兵之道。胡秀安臨危不亂,以刺蝟陣破箭雨,又想出挖溝導油的方法化解火攻,足見其兵法造詣。
若火油圈一成,這兩萬多執金衛隻怕十不能存一,不是被袍澤踩死就是被大火燒死。陣中外圍的長槍手聽了軍令,拚命撬起了地上的板磚,旁邊的盾牌手便以盾作鏟,挖起泥沙埋掉油跡。
夏承炫自然不會給足他們時間,火把一點,一時火光衝天,斷斷續續圍成了一個圈。
“不要慌!挖磚、掘溝,阻斷火勢!”胡秀安見陣型開始鬆散,急忙厲聲喝道。
“胡秀安,你若肯降,絕不株連!”盧劍庭朝著火圈大聲吼道。
這是夏承炫的分心之計,一邊是迫在眉急的火勢,一邊是罪不及家人的懷柔,便是胡秀安,這時也不由地動心了。
他知自己所為一旦事敗便絕無活路,若投降能保得子女平安,已是個極大的慰藉。
“媽的!原本勝券在握,怎落得如此這般境地!”胡秀安不甘地想著,“我隻要衝出這個火圈,便能拿下頜王府,我為甚麼要死?我要突圍!我不要投降求死!”
求生的本能超出了一切,他決定孤注一擲。
“弓弩手,射死他!”胡秀安指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嘶吼道。弓弩手善攻不善防,是以列隊於陣正中,得了胡秀安的令,紛紛拉弓放箭。一時間,密密麻麻的短箭朝盧劍庭委身的巷子飛去。
“噗~~~噗~~~噗~~~噗~~~”新紮的稻草人身上落滿了箭隻。
“哼,來而不往非禮也。他們的刺蝟陣已鬆散,放箭!”夏承炫冷聲令道。
三通鼓,接著三響嗩呐,再是兩波金鳴
“世子有令,放急箭!”
“是放急箭的號令,快,放急箭!”
“世子讓我們放急箭,快!”
鳴音剛歇,四麵八方的箭隻便急急發來。執金衛困在火圈中,盾牌手都上前鏟土阻止火勢去了,整個陣型便鬆了開來。夏承炫早已定下了箭攻和火攻之策,是以桐油和弓箭、箭隻都備足了量。各府府兵雖多不善射,這時卻大多做了弓弩手,對著火圈中的執金衛張弓亂射。
眾人射術雖不善,殺傷卻半點不弱,火圈中倒下的執金衛慢慢堆疊了起來。
“世子,好消息,我們的人拿住了胡家的眷屬,現在正趕過來,離這裡已不過五裡遠。”慶忌派來報訊的頜王府親兵行到夏承炫身邊,大聲報道。
“好,好極了!”夏承炫拍掌大笑道,“執金衛畢竟是朝廷的利劍,這麼折了實在可惜。”他站起身,讓人鳴了暫停攻擊的號令。
“胡秀安,莫要負隅頑抗了。你平昌伯爵府和醴國公府已被我們拿下,現在我們的人正押著你的父、兄、妻、兒、孫往這裡趕來。你是想讓他們死在你前麵麼?”夏承炫朝著火圈大聲叫道。
當夏承炫說出已經拿下平昌伯爵府和醴國公府時,他就已經萬念俱滅了。命根被人抓住,還如何與人鬥?
“哐當~~~”胡秀安無力地丟下了手裡的佩劍,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九殿的人一衝進戰場,城關下便呈一邊倒的局勢,不到一刻鐘,守城軍便被殺光。
“嗚嗚~~~”杜翀親自帶人推開了城關大門。接著,他們快步爬上城樓,敲起了城頭的戰鼓。
戰鼓響,城關破。這是夏承炫跟夏靖禹約定的暗號。
夏靖禹聽了城樓上依稀傳來的鼓聲,臉露狂喜之色,大叫道“兄弟們,城關已破,隨我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