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思源解開衣襟,將左臂抽出袒露開來。
九殿的人比梅遠塵還早半日進了錦州城。
錦州是郡府,九殿在此自然有隱秘的據點。昨夜,這三百餘人便是在殿裡的一處莊子裡落了腳。這處莊子距主城尚有三十餘裡,算得上遠僻了。
幽冥和鬼府是九殿中司職殺人的兩個堂口。兩堂中除了九位大師傅,下麵還有二十個冥使及二十個鬼使,他們的袍服前分彆繡著一把幽冥鬼手和一個勾魂索。
此行來錦州的這三百餘人中,就有兩個冥使及兩個鬼使,領頭的便是排在第一的冥使。
“大冥使,殿主讓我們殺了洪海死士後便先來此間,卻不曾說過甚麼時候回去覆命。我們便一直在這裡候著麼?”一個袍前繡著幽冥鬼手的黑衣鬥篷人低聲問道。
“自然是先在這裡候著。殿主既未讓我們回去覆命,想來錦州尚有未竟之事讓我們去做。”大冥使沉聲回道。
九殿的人向來領命做事,從不多問。大冥使是殿裡的老資曆,自然清楚這些規矩,從淩城齋出來後便領著人直奔安鹹而來。張遂光沒有告訴他甚麼時候回去,他也沒有問,也不敢問。
便在這時,外麵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自然還有事讓你們去做。”
話音剛落,一個眼窩深陷的乾瘦老者行了進來。
“大師傅!”二人見了這老者,急忙離座站定,恭聲喚道。
這老者,自然就是張遂光遣來送信的九殿大師傅——久無情。
“殿主派我來此間有要事辦,你們儘皆聽我調遣!”久無情冷聲令道。
二人自不敢有疑,齊聲應“是”。
“兩位鬼使何在?”久無情又問。
大冥使回道“不知大師傅今日前來,我遣他們出去辦事了。”
三百多人,衣食住行都要照顧到,自然有許多繁瑣之事要操持,冥使、鬼使既是頭領,也是管家,外聯諸事全由他們擔當。
久無情點了點頭,也不細究,再問“我們還有多少人?”
“回大師傅,尚有三百三十二人,其中重傷二十五人。兩位鬼使便是帶重傷者去城區找郎中去了。”大冥使躬身回道。久無情雖未問兩名鬼使的去處,他卻主動答了出來。
“好,安排你們去做一件事。”久無情正色謂二人道,“頜王府有一隊人叫百微堂,此時應當已到了錦州城,你們去找出他們的隱身之所。他們有四百多人,想來不難找。”
已過了申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雲曉漾卻仍在給梅思源通經。
“好,再伸出左腳。現在通左側的足少陰腎經。”雲曉漾努著眉,輕聲謂梅思源道。
見她額臉上汗珠懸凝,海棠忙趁這個空檔給她遞來了手帕,溫聲道“姑娘,請擦擦汗。”
自未時初刻雲曉漾給梅思源通手少陽三焦經起,已過去兩個時辰,中間停頓了五次,海棠便給她送了五方錦帕。見雲曉漾汗如晨露,眾人皆不禁想著,“原來施針竟是這樣一件勞苦活,這次可真有勞這位姑娘了。”
雲曉漾接過錦帕,快速擦乾了額臉的汗珠,又向海棠微微福了一禮,輕笑道“多謝姑娘!”
她笑意雖誠,神情卻頗顯疲態,看起來倒顯得有些牽強,顯然接連兩個時辰的行針,耗費了她極大的體力。
海棠哪裡敢當她的謝意,忙躬身回禮,辭道“是我要多謝姑娘你才是!”
雲曉漾笑了笑,再不多言,從針卷中取出了一根五寸長的銀針,沾酒過火,對著梅思源膕窩內側的陰穀穴快速紮去。銀針帶著雲曉漾的內勁,自然很輕易便刺破了梅思源的體膚,深深插進了穴道中。隻見她兩指成捏,輕輕旋著銀針,越旋越快,銀針入肉卻忽深忽淺、忽進忽退
“這個姑娘的落針、旋針、抖針都一直用著內力,似乎是在催動爹體內的內氣彙集於下針處,欲借著本源內氣將滯氣擠壓出來,這倒和長生功運氣法門頗有共通之處啊。”梅遠塵在一旁看著,心中暗暗想道。
雲曉漾又接連下了四針,分彆在湧泉、照海、太溪、築賓四穴,每針皆是下針快,旋針疾、抖針急、收針緩。
梅思源隻覺左腳自陰穀穴往下脹熱難耐,正要開口詢問雲曉漾,卻見湧泉、照海、太溪、築賓四穴中皆有黑血緩緩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