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乞四比羽沉吟了片刻:“唐人已經把金法敏趕下了王位,擁立金仁問為王。現在平壤也已經重新落入唐人手中,唐軍的前鋒已經出現在烏骨城一帶!”
“烏骨城?”儘管大庭懷恩竭力控製自己的喜悅,但他的嘴角還是不由自主的向上翹:“說實話,您應該早幾天來找我的!”
“我知道,我知道這有點晚了!”乞四比羽懊惱的擺了擺手:“但我可以做出很大的讓步,交出烏骨城、新城、向大唐稱臣,交出我的兒子當人質,還有侵占的土地。還有,我可以給大將軍一大筆錢,我是說私下裡給,沒人知道;作為中間人,你也可以從中發財!你知道嗎?高句麗國幾百年的積蓄都在我手上,我非常的富有,比你想象的還要富有的多!”
“你發掘了曆代高句麗王的王陵?”大庭懷恩突然問道,他看到乞四比羽錯愕的麵色,知道自己猜對了:“好吧,這不重要,我知道了你很有錢。那你願意交出這麼多東西,那你自己想要保留什麼?”
“我想當大將軍的朋友!”乞四比羽笑道:“他給我留下多少,我就要多少!我隻想要他的友誼!”
“大將軍的友誼?聽起來你想用這些東西買大將軍的友誼?”
“你要這麼說也行!”乞四比羽笑道:“其實這樣對大將軍最有利,他可以很快的結束戰爭,不用損失一點自己的力量,還能從勝利中拿下最大的一份。最重要的是,他在這一帶有一個真正的朋友,他私人的朋友!世事艱難,我們離不開朋友,對不對?”
“我會替你把話帶到,但我不能保證大將軍會接受你的條件!”大庭懷恩強壓下心中的厭惡,站起身來:“馬在哪兒?我什麼時候可以出發?”
“不用著急,不用著急!”乞四比羽笑道:“天還沒有亮呢!你放心,一切我都準備好了,馬車、護衛,還有獻給大將軍的禮物,當然,不會少你的一份!”
————————————————————
平壤。
“這些就是乞四比羽讓我帶給您的!”大庭懷恩指著庭院裡擺放的一個個籠箱:“那家夥說他可以接受您的一切條件,隻保留您留給他的,隻要賜給他您的友誼!”
“我的友誼?這還真是個有趣的家夥!”王文佐笑了起來:“信箋呢?他沒有給你這個,或者信符什麼可以證明他的誠意的東西?”
“沒有,隻有口信!那家夥三更半夜來我的牢房,和我談完了之後等到天亮才走,然後我就被押上馬車,一路送到了這裡!”
“嗯,他想的很周全,這樣我就沒法用這個來挑撥他和劍牟岑的關係了!”王文佐笑了笑:“很好,你願意再跑一趟嗎?”
“當然!”大庭懷恩挺起了胸脯:“那答複?”
“我會給你一封親筆信,你交給他!”王文佐笑道:“反正我還需要時間來調配軍隊,哪怕是爭取時間也是好的!”
“我明白了!我會想辦法拖延時間的!”大庭懷恩道。
“不,一切以你保全性命為上!”王文佐笑道:“現在道路還很泥濘,等初夏來臨,大軍兵臨城下,那家夥就會感受到我給他的‘友誼’!”
事實證明乞四比羽比王文佐想象的要聰明的多,當大庭懷恩再次來到新城,他驚訝的發現這裡已經幾乎變成了一座空城,乞四比羽的軍隊在一周前就撤離了這裡,臨走前還放了一把火,將這座地勢緊要的山城燒成了一片廢墟,顯然那天晚上這個狡猾家夥說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謊言,他隻不過希望利用卑辭厚幣來讓王文佐放鬆警惕,以免自己沉重的輜重在撤退時遭到唐軍騎兵的追擊。
————————————
“這家夥還真聰明!”看著前軍斥候的情報,王文佐笑了起來:“這場戲他還演的真像那麼一回事。”
“其實我們也沒損失什麼!”沈法僧笑道:“反而不戰而下新城,也算得上是一場勝仗!”
“如果他堅守新城,那就是甕中之鱉了!”王文佐歎道:“現在戰爭必須拖延下去了!”
“那現在應該怎麼做?”沈法僧問道。
“先遣退一部分軍隊吧!”王文佐歎道:“補給線越拉越長了,兵多隻會耗費財力糧米,賀拔雍和元驁烈的後繼也不用征召了,現有的軍隊已經足夠了!”
“是!”沈法僧應了一聲,神色有幾分黯然。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時間裡,戰場的狀況變得有些怪異。無論是唐軍還是叛軍,雙方在前線都保持著一種詭異的平靜,唐軍著力於恢複被戰爭破壞的道路、驛站、哨卡、運河、港口,並將一部分半軍事化的屯民安置在荒廢的移民點,以確保重新控製以新城為中心的遼中地區的控製,而乞四比羽則退回了長白山脈為核心的區域,雙方在前線都保持著相當的克製,反而外交使節往來頻繁,全無平叛的樣子。
——————————————————
“大將軍,乞四比羽是個危險的家夥!即便您真的打算議和,我也建議最好事後派一個刺客結果了他!”說話的是一個花白頭發的老人,正是薛仁貴,相比起當初在隴右出兵征討吐蕃時,他幾乎成了另一個人,自責和痛苦在他的臉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他瘦了,也老了,魁偉的體格隻剩下那副骨架。
“我明白您的意思!請放心,我不會讓這家夥活下去的!”王文佐點了點頭:“還有,您叫我三郎就好了,軍中您是前輩,私下裡無需客氣!”
薛仁貴的嘴唇抽搐了兩下,點了點頭:“多謝了你還這麼看得我這個敗軍之將!”
“身為武人,隻要你從軍時間足夠長,早晚都會吃敗仗!”王文佐笑道:“何況大非川之敗又不能怪你,欽陵也是難得的對手,換了是我,說不定輸的還慘!”
“三郎你還是這樣子,待人寬和,難怪有這麼多人替你效死!”薛仁貴歎了口氣,他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道:“你不在的這些日子,我聽到一些風聲,沛王殿下和有些人過從甚密,你要小心!”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