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擊穿了盧照鄰的心理防線,他低下頭道:“好,把毛筆給我!”
“這就對了!”周興笑道,他將毛筆拿給盧照鄰,笑道:“這世上本就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並沒有做錯什麼!便是換了那幾人在你的位置上,也會這麼做的!”
盧照鄰接過毛筆,在紙的末尾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的身體就好像被抽乾了空氣,頹然倒下。周興趕忙拿起紙,仔細的看了看,確認無誤後笑道:“來人,送盧先生回房間,好生照顧!”
離開牢房,周興立刻上馬,一路往周國公府趕去,到了府門立刻對守門人笑道:“下官萬年縣令周興,有要事向國公稟告,還請轉呈!”
“主人有事,不見外客!”看門人懶洋洋的答道。
“下官確實有要緊的事情,關乎逆賊之事!還請通融則個,勞煩了!”周興笑道,手上不動聲色的塞了小半貫銅錢過去,那看門人得了錢,臉上才有些活氣:“也罷,既然是要緊事那我就豁出去這張老臉進去通傳一聲,你叫周興,萬年縣令是吧?”
“對,對,正是下官!”周興趕忙陪笑道。
那看門人進了門,半盞茶功夫後回來了對周興揮了揮手:“進去吧!跟著那丫鬟就是!”
周興道了聲謝,進門跟在一個瘦高個丫鬟後麵,穿過兩層院落,來到一間湖邊的精舍旁。他在門口又等了片刻,才看到一名家奴替他挑起了門簾,壓低聲音道:“小心些,主人今天心情不是太好!”
“多謝了!”周興又從囊中摸出數十文銅錢,塞給那家奴,自己進了裡屋,隻見武敏之正斜倚在一張軟塌上,懷中摟著一名胡姬,手中拿著酒杯,已經有了六七分醉意。周興見狀不由得暗自叫苦,知道先跪下行禮,然後將那份供述書雙手呈上:“這是獄中盧犯的供狀,還請郎君細看!”
武敏之從婢女的手中接過供狀,也沒怎麼看就丟到一旁,問道:“你是叫周興吧?”
“下官正是!”周興趕忙低下頭,心中竊喜,隻要能給這位留下一個好印象,自己就能一展所長,青雲直上了。
“盧,盧照鄰招了嗎?”武敏之打了個哈切問道。
“召了!”周興道:“他幕後的指使人有鄧王、郝侍郎、裴侍郎等十三人,正是他們勾結成黨,企圖燒您的顏麵,進而敗壞國事的!”
“十三人?”武敏之問道。
“對!”周興小心翼翼的抬起頭,偷偷看了一眼武敏之,想要確認一下對方的心思:“一共十三人!”
“我的意思是為何隻有這麼少?”武敏之冷笑道:“他們不是想對付我,而是想借打擊我,來找二位陛下的麻煩!如此大事,必定同黨甚多,豈會隻有這麼幾個人?”
“是,是!”周興趕忙答道:“下官確實有欠考慮,此番回去後立刻嚴刑拷打,讓那廝把同黨儘數供認出來!”
“去吧!”武敏之搖了搖頭:“記住你的話!一定要把同黨都一一拿下,絕不放過!”
“下官明白!”周興又磕了個頭,方才膝行倒退,到了門口方才站起身,邁出門檻,屋內此時已經傳出陣陣鼾聲。
當武敏之再次醒來,天色已經晚了,他疲憊的從錦榻上爬起身來,一旁的婢女趕忙送上湯水,他喝了口,漱了漱口吐入水盆中:“宮中可有消息?”
“沒有!”婢女答道:“中午時分萬年縣令周興前來拜見您!”
“萬年縣令周興?”武敏之皺了皺眉頭,思忖了片刻才想起來:“對,我想起來了,是他!好像是關於盧照鄰的案子,那廝說啥呀?對了,是嚴查幕後同黨的事情!瞧我這記性!”
“那還有什麼其他事情嗎?”武敏之問道。
“司衛少卿楊思儉派人送了份名刺來,說今晚在家有宴,請您前往!”
“司衛少卿楊思儉?”武敏之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努力回憶了一會,才想起來:“原來是那老兒,太子選中了他女兒,這老狗倒有幾分運道!”
“那您要去嗎?”侍女問道。
“罷了,看在他女兒的份上,就去看看吧!”武敏之伸了個懶腰,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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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思儉宅。
楊思儉頭上的金冠用金絲編成,足足有近一尺高,稍有動作便映射出七彩紅光,王文佐很好奇對方細長的脖子如何支撐它的重量,他的女兒坐在他的右手邊,身後是一具西域風情的羊脂白玉仕女像,宛若一對姐妹。
未來的太子妃穿淡黃色色絲衣,裙上無數顆小珍珠和玉片組成各種花朵,顯得十分俏麗。身為太子未來的妃子,她本該選用宮中所賜的明黃色色,但她還是選擇自家的衣衫,不過她的家世倒也不亞於宮中,其父楊思儉出身弘農楊氏,隋朝觀德王楊雄之孫、隋司隸校尉楊綝之子。
太子看起來也同樣俊美,他身穿明黃色長袍,頭戴黑紗襆頭,眼睛時刻不離自己未來的新娘。年輕真好呀!王文佐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自己恐怕永遠也不肯像太子這樣真正的愛上一個女人了,生活早就打磨掉自己身上所有的天真和輕信,儘管自己一點也不後悔,但對於眼前的這對年輕人,心中還是不免有一絲妒忌。
不過這些客人們真的像他們表麵上這麼高興嗎?王文佐的目光掃過周圍的人群,每個人的臉上都滿是由衷的笑容。誰知道呢?長安城的居民們都是天生的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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