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月光的幫助,王文佐終於發現了黑齒常之所指的那個小城,位於一個道路右側的土丘之上,那土丘離道路隻高出二三十米,如果自己的軍隊從道路通過,肯定會驚動城頭的守兵,那可就糟糕了。若要進攻,那小城正好位於丘頂,一時半會還真未必攻得下來;若要繞過去,那道路左側是一片大池塘,黑夜裡還真不好繞。想到這裡,王文佐苦苦思考起來。
“那些是什麼?就是湖邊那幾個黑乎乎的,棚子一樣的東西?”王文佐問道。
“讓士兵們探過了,是養鴨倭人的棚子!”
“養鴨倭人的棚子?”
“對,當地倭人有養鴨子的習慣,那鴨子生蛋到處生,所以養鴨人要每天早上撿蛋,不然就沒了,所以養鴨人時常就在池塘邊上!”
“我有辦法了!”王文佐靈機一動:“你找幾個機靈點的士兵去棚子旁,先把養鴨人抓起來,然後驚動鴨子,讓它們叫的厲害點,反複來幾次!”
“這是為何?”
“那鴨棚距離城那麼近,那些守兵肯定早就習慣了鴨子叫聲,隻要鴨鳴能夠蓋住我們聽過的聲音,就不用擔心被守兵發現了!”
黑齒常之眼睛一亮,笑道:“這倒是個不錯的辦法,我馬上讓人試一試!”
事實正如王文佐所預料的那樣,第一次,第二次鴨鳴引起了小城守軍的一點注意,但第三次開始,不管外頭鴨子叫的多厲害,小城守軍也好似什麼都沒與聽到一樣,繼續睡覺。王文佐乘機領兵經過了小城,向目的地繼續進發,大約四更時分,王文佐抵達了近江國司,他先下令封鎖出口,然後下令士兵們用衣服包裹泥土填平壕溝,越過壕溝搭人梯登上土壘,拆掉一小段木柵,越牆而入。
當時守衛國司外牆大門的守兵還處於酣睡之中。黑齒常之下令將其儘數斬殺,隻留下一個打更的繼續依照原先的時間打更,以免被人發覺異常。然後黑齒常之打開柵們,讓王文佐的軍隊湧入,將中大兄所在的宅邸包圍,此時天才剛剛蒙蒙亮。
“稟告大都督,糧庫、武庫已經占領了!”元驁烈氣喘籲籲的說。
“很好!”王文佐滿意的點了點頭,中大兄這幾個月倒也沒閒著,將近江、美濃、尾張等諸國的人力物力儘數動員起來,編練軍隊,打造武器,在近江已經有了一個局麵,卻沒想到未經一戰被王文佐搗了老巢,武庫裡費儘心力準備的弓矢、兵器、盔甲都成了為他人做嫁衣。
“想必中大兄還沒有起床吧!”王文佐笑道:“睡懶覺可不是什麼好習慣,來人,吹號,讓他清醒清醒!”
嗚嗚嗚嗚嗚嗚嗚!
冗長的號角聲響徹天空,就好像一雙無形的手,將中大兄從睡夢中拖了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他睡眼迷惺的坐起身來,看了看外麵的天色:“這麼早哪個混蛋吹號角的?來人,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是,陛下!”
侍女跪拜如禮,退出門外,很快又回來了,滿臉的驚恐:“陛,陛下,宅子外麵都是敵兵,到處都是,不知道有多少人!”
“敵兵?這怎麼可能?”中大兄笑了起來:“我在各種要隘都有布置守兵,若是敵軍前來,為何那些隘口守兵沒有半點消息?肯定的是有人覺得軍糧衣服不足,回來討要了!”
“陛、陛下!”侍女並沒有被中大兄的理由說服,不過她也不敢繼續說話了。中大兄見狀心中不快,披上外袍,正要出去看看,卻看到安培比羅夫趕了過來。
“不好了,唐兵已經入城了!”
“唐兵?”中大兄吃了一驚:“你該不會看錯了吧?”
“絕對錯不了!”安培比羅夫道:“我在百濟和他們打過交道,外間的定然是唐軍,錯不了!”
“那,那他們是怎麼過來的?”中大兄被突然而來的噩耗給打蒙了:“明明我布置了那麼多守兵,卻沒有一點消息,還有昨天下了那麼大的雨,難道他們是飛過來的嗎?”
“當初在百濟,真峴城才是真正的天險,最後也被唐人涉險攻陷了!”安培比羅夫冷聲道,他將弓和箭囊塞入中大兄的手中:“追究這個已經來不及了,我們現在能做的隻有這個了!”
中大兄茫然的點了點頭,他覺得自己就好像一個木偶,被披上盔甲,然後被推搡著登上院牆,他親眼看到宅院的四周都被士兵們包圍,數也數不清,在他們的頭頂上,錦之禦旗高高飄揚,這打消了他的最後一絲幻想。有人在大聲叫喊,那應該是在勸降。自己呆滯的抽出一支箭,張開弓射了一箭,劃下了勸降的句號。
戰鬥是以互射箭矢開始的,從一開始雙方的力量就是不平衡的,包圍者至少在數量上擁有十倍以上的優勢,數量的優勢更增添了他們的士氣,牆頭上的守兵們很快就死傷殆儘,但中大兄並沒有退卻,他站在宅門旁的矢倉上,瞄準敵人一箭又一箭地射,直到肩膀酸痛,手指滴血,雖然他身邊的人不斷倒下,他自己卻毫發未傷!
“快,我們快離開這兒!”安培比羅夫爬上矢倉,朝中大兄大聲喊道:“不然賊兵就圍上來了!”
“圍上來了!”中大兄轉過身,然後才發現已經有七八張梯子搭上了院牆,潮水一般的甲士沿著梯子翻過院牆,少數抵抗者眼看就要被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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