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使節!妾身便是琦玉皇女!”
崔弘度聽到懷中那名女子低聲道,不由得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正當他想要開口詢問,卻聽到那女子柔聲道:“葛城對這裡監視的極為森嚴,沒有辦法,我隻能喬裝為侍寢女子與您密談,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皇女請見諒!”崔弘度這次聽得清楚,趕忙將懷中女子推出去,卻被抱住了,推不出去。
“崔使節無需在意!”琦玉低聲道:“葛城手下豢養有一群密探,無孔不入,這行宮乃是他的巢穴,我們切不可有半點大意,我們便這般商議,便不用擔心被外人發現了!”
“這麼商議?”崔弘度此時香玉滿懷,卻是哭笑不得,這時他感覺到背後一陣溫軟,卻是另一名女子也轉入被中,靠了過來,已經是前後夾擊之勢,他不得不咬牙忍耐。
“崔使節,我們可以開始商議了嗎?”琦玉皇女問道
“可以了!”崔弘度強忍著衝動道。
“很好,我的第一個問題是,大唐使節前來鄙國,到底有何目的?會不會打算像對付百濟國一樣,要出兵我國,將其化為郡縣!”
“琦玉皇女,國書裡寫的很清楚:我受君命渡海而來,一共有三件事:第一、冊封貴國,厘定大唐與倭國的君臣之分;第二、扶餘豐璋及其部屬乃是百濟罪臣,一日不予以正法,百濟便一日不得安寧,須得交還;第三、兩國交好通商,以為長久之計!”
崔弘度說完了三個條件之後,立刻感覺到懷中女子緊繃的身體放鬆了下來,顯然他提出的這三個條件,比琦玉皇女原先以為的要寬鬆不少。
“第一條沒有問題。吾國願奉大唐為宗主,隻是不納人質、不繳納貢賦、唐人軍馬也不可駐紮我國!”
“皇女說笑了!”崔弘度笑道:“不納人質、不繳納貢賦、也不駐紮軍馬,這又算什麼君臣之國?天下間有這樣的君臣嗎?”
“那可以納質,鄙國國小民貧,實在是無力繳納貢賦,供養上國軍馬!”
“皇女,貴國也派過不少次使臣了,我中國的情況你們也不是一無所知。新羅便是我大唐的藩屬,新羅國主便是我大唐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樂浪郡王,國主之弟金仁問在長安十餘年,官至三品,宿衛宮中。你覺得納質於大唐是好事還是壞事?新羅國又繳納了多少貢賦?土地上有多少大唐兵馬?”
“那貴使的意思是?”
“皇女,既然貴國願意接受冊封,定下君臣之分,那納質、繳納貢賦,接受上國之兵便是應有之義,隻不過有多有少罷了!”
崔弘度聽到懷中女子默然了片刻,然後低聲道:“那這件事情暫且先放下不談,第二件事,扶餘豐璋窮極來投,他的妻子乃是國中貴女,姻親頗多,若是將其交給貴國,隻怕國中貴人會有不滿!”
“嗬嗬嗬!”崔弘度發出幾聲輕笑:“據我所知,扶餘豐璋的妻子乃是安培比羅夫之女吧?”
“不錯!”琦玉皇女暗自心驚,她沒想到對方竟然對己方的內情了解的這麼多:“安培比羅夫乃是吾國大將,立功甚多,他一定會儘力保護自己的女婿的!”
“皇女!這次貴國喪師數萬,國中家家戴孝,說到底都是因為扶餘豐璋,你說國中貴人會為了交出他而不滿,是不是有些奇怪呀!”
“攻戰之事,勝負難料,再說此番出兵,也不全是為了扶餘豐璋,更多的是為了收複任那四郡,這點貴人們都是清楚的!”
聽了琦玉皇女這番話,崔弘度微微一愣,對方這次承認了倭人出兵百濟主要是為了收複任那四郡,倒是讓他有些意外。他猶豫了一下,決定按照王文佐預先安排的拋出一張底牌:“那若是用俘獲的倭人交換扶餘豐璋及其手下呢?”
“交換?”琦玉皇女的呼吸頓時粗重了起來:“你是說貴方願意交換失陷在百濟的我國將士?”
“不錯,比如物部連熊、守君大石等人,他們也都在大唐手中!如果貴國能夠交還扶餘豐璋,就可以把這幾人放還回國!”崔弘度說到這裡,笑了笑:“皇女,其實我很難理解你們為何在扶餘豐璋這件事情上如此堅持,此人既然身上有百濟王室血統,又是當初那場判斷的首腦,隻要他活著一天,百濟就難有寧日。貴國把他留在手中當寶貝,難道是還對百濟不死心?若是如此的話,那也就沒有什麼好談的呢!”
琦玉皇女陷入了沉默之中,崔弘度這番話戳中了自己的要害,正如他所說的,大唐與倭國產生衝突就是百濟複國之戰,而扶餘豐璋就是這場戰亂的根源,如果倭國堅持不肯交出扶餘豐璋,那麼隻能解釋為其對於百濟還有企圖,若是如此,那在唐倭之間的和平也就是空談了。
“那我方如果交出扶餘豐璋,唐國依舊要用兵,豈不是白白做了惡人?”
“皇女,大唐並不是要貴國單方麵交出扶餘豐璋,而是用手中的俘虜交換,這還不能說明誠意嗎?難道說在貴國眼裡,本國人還不如扶餘豐璋一個百濟逃虜!”
這一次琦玉皇女終於被逼進了牆角之中,她咬了咬牙:“使節說的很有道理,我會支持交出扶餘豐璋的,但實權掌握在葛城手中,我說的未必算數!”
“你說的葛城就是中大兄皇子吧?他現在已經登基為王了嗎?”
“不錯,就是他!”琦玉皇女點了點頭:“他還沒有繼位!”
“那王座上是何人?”
“王座空懸,現在鄙國無人為王!”
“這就怪了!”崔弘度笑道:“俗話說國不可一日無君,貴國怎麼會這麼長時間無人為王?再說若是王位空懸,我帶來的國書交給何人?又冊封誰?”
“這確實是個麻煩!”琦玉皇女低聲道:“也正是這個原因,所以葛城把你們留在行宮裡!”
“原來是這麼回事,我是奇怪他為何每日裡各種優待,卻不讓我們前往國都,原來是有難言之隱呀!”崔弘度笑聲中有股譏誚之意:“那有那幾位有資格登上王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