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也是!”阪合部磐鍬臉上露出了勝券在握的人才有的那種笑容:“隻是我們這麼做,可以得到什麼呢?你也知道,中大兄這個人對於願意支持他的人可是很慷慨的!”
“貪得無厭的家夥!”守君大石腹中暗罵,他指了指阪合部弓矢:“淡路國司如何?雖然是個小國,但卻掌管著大王的禦食,是個不錯的地方呀!”
“淡路國司?”阪合部磐鍬在心中盤算起來,淡路島是瀨戶內海上的一個島嶼,是通往京都通往四國、西國的要衝之地,海產極為豐富,承擔著向大王提供禦食的責任,島嶼上有許多莊園,雖然麵積不大,但卻是個油水很多的官職:“弓矢的年紀和資曆好像還不夠吧?”
“老家夥上鉤了!”守君大石心中冷笑,他從袖中抽出一份文書來,遞了過去:“這是內大臣殿下發出的敕書,已經蓋上了陛下的玉璽和畫押,隻是姓名還空著,隻要填上賢侄的名字就生效了!”
阪合部磐鍬接過文書,指尖微微顫抖,他展開一看,果然上麵用漢文寫下了任命某某為淡路國司,在末尾有熟悉的璽印和琦玉的畫押,還有一個畫押應該是那位唐人使臣內大臣的。正如守君大石說的那樣,在原本應該填寫被任命者姓名的位置空了出來,隻要填上兒子的名字,那這份敕書就生效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激動,將那敕書收入袖中。
“你需要我做什麼?”
“哈哈哈,總算是搞定這老東西了!”守君大石心中大喜,口中卻笑道:“第一步當然是聯絡其他義士,在神前起誓,交換誓書人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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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波津,四天王寺。
“諸位請上前!”物部連熊嗓門洪亮,聲音在回廊上空回蕩。
人群開始向前移動,靠近回廊。近距離觀看,大多數人都皮膚黝黑而又粗糙,頭發蓬亂,衣衫有縫補的痕跡,腳上幾乎都穿著草鞋,少有鹿皮靴和木屐的,不過基本體格骨架粗壯,眼睛明亮,不少人穿著獸皮坎肩,應該是獵人或者山民。
“這位便是尊貴的內大臣殿下!你們通過了射箭考核,所以他要獎賞你們!”物部連熊恭謹的向坐在錦墊上的王文佐躬身行禮,站在回廊下的平地上的人們紛紛下跪,麵孔緊貼地麵,對於這些山野之民們來說,便是一個代官路過,他們就必須讓出道路,跪在路旁,麵孔緊貼地麵,哪怕多看一眼都是失禮,內大臣更是雲上之人了。
“爾等精於射術,所以我要賞賜你們,步射達標之人,賞胡桃木長弓一把,牛皮箭囊一、箭矢二十四支、布五匹;騎射達標之人,賞角弓一張、皮甲一副、箭矢二十四支、牛皮箭囊一,刀一柄、銀五枚!”
王文佐用漢語高聲道,一旁的物部連熊待王文佐說完之後,將其翻譯成倭語。跪在地上的弓手們倒是對那位尊貴的內大臣用自己聽不懂的語言頒布賞賜一點也不驚訝,古代世界統治者和被統治者之間存在語言隔閡本來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古代日本公卿貴族所用的雅言本來就不是下層人民能聽懂的。在很長時間內,古代日本上層之間都是使用漢文交流創作,即便後來有了片假名,古代日本上層依舊將其視為一種低俗語言,認為隻有女人和下等人才使用片假名,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依舊隻用漢文書寫創作。在這些弓手也分不清這位內大臣口中說的是唐話還是雅言,反正他們都聽不懂。
“多謝內大臣恩賞!”眾人聽完了物部連熊頒布的賞賜,趕忙叩首謝恩。待到謝恩完畢後,物部連熊道:“除此之外,騎射達標之人當授予舍人之位,步射達標之人授予冠者之位,二者皆需對內府殿下儘忠效力,輪番戍守,以報答內府的恩德。”
這一次眾人的叩謝聲更加響亮了,顯然相比起前麵賞賜的武器實物,這些弓手們對於舍人和冠者的稱號就重視多了,在古代日本,舍人和冠者都是土豪或者下層貴族獲得官職的第一步,更重要的是,在成為舍人或者冠者之後,他們就和授予他們官職的王文佐之間結下了主從的緣分,即庇護者和被庇護者的關係。今後當國司、代官以及當地土豪欺壓他們的時候,他們就能向身居內大臣之位的王文佐求助,未來的仕途也有了一定的保證,這甚至子孫後代也能憑借這層關係,向上層攀爬,這當然比一點財物武器要有用多了。
“一共有多少人?”王文佐低聲問道。
“騎射手109人,步弓手475人!這是名冊!”曹文宗低聲道。
“嗯!”王文佐接過名冊,略略掃視了一眼:“交給賀拔雍編練,要抓緊時間!”
“是!”
吩咐完畢之後,王文佐站起身來,沿著回廊向經堂走去,在他的身後的空地上,黑壓壓的跪了一大片,眾人屏住呼吸,直到王文佐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儘頭,才聽到物部連熊高聲道:“內府殿離開了,你們起身吧!待會去側門外依照名冊領內府的恩賞!”
“哈哈哈,我已經是冠者了!當真是想不到了呀!”
“冠者算什麼,我已經是舍人了!”
“舍人是乾什麼的?比冠者厲害嗎?”
“廢話,我可是騎射過關的,那可比步射難多了!你沒看到嗎?步弓手有四百多人,騎射手才一百人!賞賜騎射手也比步弓手多多了!”
“我看你也不知道!在這裡胡扯呢!”
“他這次倒是沒說錯,舍人便是貴人家中的護衛屬官,隻要內大臣一高興,就能舉薦舍人出去當代官甚至國司這樣的大官,冠者就差遠了,隻有官人身份,可沒有具體差使的,與貴人之間關係也沒有那麼緊密!”
“哎,早知道如此我就多花點時間在騎術上了,不然我現在也是個舍人了!”
人群就好像一個熱鬨的澡堂,有人得意,有人沮喪,也有人暗自不服氣,下定決心下次若有機會絕對不要放過。不過大多數人都麵露喜色,畢竟這裡的每個人都有收獲,隻有多少的區彆。但並不是每個人被狂喜衝昏了頭腦,在狂喜的人群中,也有少數冷靜的人嗅出了危險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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