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約倒背如流。”
諸葛亮再問：“吾還有連弩器具、木牛流馬製造之法，汝可曾全部記下？”
“伯約不敢忘卻一字！”
諸葛亮這才淡淡笑了，隻是笑容中隱藏著無數悲哀。
為何！
為何啊！
為何我的陽壽如此短暫，看不到蜀漢鑄成大業？
或許……
從我初出茅廬的時候就明白。
一切都是天數吧？
我諸葛孔明逆天而為，真當有此報應？
諸葛亮遺憾搖頭，又開始給薑維交代著其他事情。
包括死後誰執掌三軍，死後誰統領大事，誰可以相信，誰需要防備，具都一一交代清楚。
薑維流著眼淚聆聽，聽到最後再忍不住心中悲慟。
“丞相，您歇歇吧！歇一歇吧……”
他屬實不願意，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如父如兄的諸葛先生，耗儘心血而亡。
諸葛亮搖搖頭，依舊堅持給薑維交代著一切。
直到說【明日全軍撤回漢中，吾死秘不發喪……】後，又劇烈咳嗽起來。
隻是這一次，咳出大灘黑血。
薑維慌忙掏出手帕去堵，卻已晚了一步，鮮血沾濕丞相的衣襟。
他哭的泣不成聲，沒了人形。
可諸葛亮這口惡血吐出，仿佛回光返照，氣色卻好了一些。
薑維不知曉，看的麵露狂喜，就要呼喚醫師來救。
諸葛亮又攔住了他，知道這是老天爺最後留給他的時間。
他歎了口氣，勉強撐著又站起身子。
不甘心啊！
真的不甘心！
亮一生所學無數，周易百家，孔孟之道，縱橫捭闔！
若不留下些什麼東西，真的不甘心啊。
“拿……拿筆來！”
“丞相！”
“伯約聽令！”
“……是！”
薑維哭著將毛筆奉上。
“掀開門簾，讓吾看看漫天星辰……”
諸葛亮一把抓住毛筆，又扯過一張錦帛沉聲吩咐。
薑維不敢抗命，慌忙命令兩側守著的軍士各扯開門簾。
農曆八月的天氣已有些涼了。
清冷的秋風吹入營帳，讓諸葛亮的頭腦越發清醒。
他盯著營帳外的漫天星辰看了許久，深吸一口氣提筆在錦帛上迅速寫著標題。
【馬前課】
【……】
薑維慢慢靠近，看到丞相臨終所書幾字，心裡咯噔一聲。
所謂馬前課，是丞相戲稱而來的占卜名字。
丞相學通古今，博采眾長，祈神占卜之術自然也神通廣大。
他跟隨丞相多年，知道丞相有個習慣。
每次領軍打仗之前，要命人牽著一匹白馬放置身前。
他則掐指占卜，占卜此次出軍的吉凶禍福。
馬前課才由此而來。
隻是這一次，丞相沒命人牽著白馬，也沒有掐指一算。
丞相這是要留下什麼？
但見諸葛亮已趁著最後回光返照，奮筆疾書。
他寫道：
【無力回天，鞠躬儘瘁】
【陰居陽拂，八千女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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