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上園。
淩呈羨坐在沙發內,客廳的燈沒開,門口傳來一陣聲音。
男人抬頭望去,看到司岩走進來幾步,“四少,少奶奶開車走了,看樣子是要回匣浜村。”
淩呈羨下意識想阻止,畢竟大晚上的,再加上路途又遠,但他知道任苒的脾氣,八成是拉不住的。“讓人跟著她,緊緊地盯著,彆出事。”
“是。”
他一聲不吭地坐了會,忽然站起身。“安排車,我也要過去。”
“四少,都這麼晚了,您在家歇息吧,派出去的人都是可靠的,您放心。”
淩呈羨沒有答應,快步往外麵走去,司岩見狀隻好跟上。
這會是晚上,回去的路更加難開,任苒放了一首霍禦銘喜歡的歌。初二的校慶表演晚會上,他就是唱了這首歌,下台的時候還被學妹攔住,硬塞了一封情書給他。
任苒眼睛乾澀難受,卻反而流不出眼淚了。
她不知道自己開了多久的車,隻知回到匣浜村時,她腰快要直不起來,腿都是麻的。
任苒將車停在路邊,抱著霍禦銘的骨灰往村裡走,村上沒有路燈,黑漆漆的一片。各家各戶也沒了燈光,任苒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好幾次差點跌進旁邊的田裡去。
淩呈羨的車就在她後麵,司岩準備充足,車上有登山用的手電筒。
任苒經過一家鄰居的院子,屋內的狗聽到腳步聲,不住狂叫,她以前膽子挺小的,特彆害怕走夜路,可她這會抱著骨灰盒都不覺得怕了。
霍家的房子被推倒後,無人收拾,任苒用手機打亮,找到了那片廢墟。
淩呈羨沒再跟過去,他站在匣浜村的一處溝渠旁邊,那是人工挖出來的,平時用來給村裡的農田灌溉。
他看到任苒的身影縮成一團,緊緊抱住骨灰盒後蹲了下去。
任苒將腳邊的斷磚丟開,等空出一小塊地方後,她用手在潮濕的泥地裡挖起來。這地方以前是霍家的院子,她依稀記得裡麵種著幾棵桃樹、兩棵柿子樹,鴨棚的邊上還有三棵梨樹,隻不過結出來的梨子又小又酸,不好吃。
司岩關掉了手電筒,任苒腳邊的那束燈光就越發顯得刺眼了。
她手指用力將泥土扒開,藏在裡麵的碎磚塊紮傷了她的指尖,任苒痛得縮回手看了眼。淩呈羨以為她會崩潰,至少也會痛哭一場,可她這會安安靜靜地跪在那裡,不哭不鬨,隻是專注地挖出一個坑來。
任苒抱起骨灰盒,手指在上麵不舍地輕拭下,她將盒子又輕輕地放了進去。
“霍禦銘。”她輕喚一聲他的名字,聲音已然哽住說不出話。
那一年花開正濃,滿園嬉笑,任苒站在最大的那棵桃樹底下,伸手接著霍禦銘摘下來的桃子。
霍鬆全在院子裡鋸著木頭,要給任苒做一把椅子,蘇月梅忙著擇菜,鍋裡還燉著香味四溢的五花肉。
那年霍家一家三口齊全,其樂融融,而今
任苒忍不住彎下腰,將額頭抵在霍禦銘的骨灰盒上,這最好的一家三口卻是隻能在地底下相聚了。
淩呈羨望著任苒的背影,沒有走近一步,他像是在問著司岩話,卻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她現在這麼難受,但總會有傷口愈合的一天吧一個月夠不夠,半年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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