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咻。”
酒樓前,少女正在將一袋子接著一袋子的行李往馬車上放。
裡麵的天文學和占星用具將袋子撐得滿滿的,讓人擔心下一秒會不會裂開。
將手頭上的行李儘數塞進馬車上後,莫娜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一縷斜陽灑下,襯的麵前少年的身影修長。
“喂~”
看著佇立在酒樓前的白啟雲,莫娜輕聲呼喊了幾下,引得少年回頭。
“怎麼,不舍得嗎。”
迎著少女那有些玩味的麵容,白啟雲愣了一下,隨即釋懷地笑了笑。
“是啊,還真有點不舍得。”
但就像雛鳥總要離開巢穴,他也在今日不得不離開自己的家鄉,去尋找那個自己想要的生活。
白啟雲坐上馬車,掀開簾子注視著人來人往的璃月港,目不轉睛,就像是要把這幅畫麵刻在自己的腦海中一樣。
車輪開始轉動,充當馬夫的莫娜在前方驅使著馬匹駕車向前,揚起了一陣秋風。
初秋未覺,深秋已至。
在落葉染黃了璃月港的時候,一輛載著二人的馬車緩緩駛出了這曆經千年的港口。
————
車廂在輪子與石子的摩擦中變得一抖一抖的,將白啟雲靠在車窗上的後腦勺顛得生疼。
一路上人跡罕至,隻有白啟雲跟莫娜兩個人縮在車廂裡,大眼瞪著小眼。
哦,或許還要算上個嫣朵拉,隻不過那家夥直接鑽進了車廂的角落,睡了過去。
“所以說我們要一直這樣嗎?”
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女,白啟雲把臉往後縮了縮。
剛才莫娜呼出來的氣都吹到他的臉上了,癢癢的。
“至少得在車上過個幾天,從這裡到最近的客棧也要兩天兩夜。”
拿過一邊的地圖,莫娜估算著馬車的前進速度給出了自己的推斷。
“也就是說我們得在馬車上悶至少兩天,那你帶帳篷了嗎。”
“帳篷?那種東西我怎麼可能帶,光是帶這些儀器就夠費勁的了。”
被問到的莫娜反而用一臉好奇的表情望向身前的少年,她怎麼可能去帶那種東西。
她這麼理直氣壯搞得白啟雲倒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可問題是我也沒帶,到時候怎麼辦。”
他還以為莫娜這個常年遊蕩在外的家夥會帶來著,看來是他想多了。
“沒帳篷不還有車呢嘛,我們兩個在車裡湊活——”
話說到一半,莫娜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瞬間就止住了話頭。
她機械地向著車廂內掃了一眼,發現他們兩個想一起並排躺著都有些困難,在這種狀況下想湊合一晚,那估計兩個人肯定不可避免地有大麵積的肢體接觸。
那樣的話....豈不是就相當於兩個人當一張床上了啊啊啊!
作為昔日聽雨閣老板員工三人組中的正常少女,莫娜剛想到那個可能就羞紅了臉,像一隻鵪鶉一樣縮到了毯子裡,不再出聲。
見狀,白啟雲歎了口氣。
這丫頭平時看起來挺大膽,衣服穿的也不是很著調,但一到這種情況還真就像是個純情的小姑娘一樣。
他怎麼可能跟這家夥擠在車裡睡覺,實在是多慮了。
從鴕鳥一樣的少女手上拿過地圖,白啟雲按照記憶中的路線用筆花了幾個圈。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些地方在他上次跟著商隊一起路過的時候,路邊就有幾家客棧。
雖說不似望舒客棧那般有名,但在這條通往邊關的商路上,這些客棧在商人們的耳裡還是比較靠譜的。
最起碼人家做的都是正規生意,沒有宰客一說。
而最近的一家客棧是在...
“唉,要稍微繞點路了。”
想要在天黑之前找到落腳處,那就不能按照原來的既定路線走,需要以這些客棧的落位重新規劃出一條路線。
“起來,彆裝死了。”
確定好了目標,白啟雲將鴕鳥般將頭插進毯子裡就留個屁股在外的少女拖了出來。
或許是莫娜有些抵抗的意思,費了他好大的勁才把這家夥弄出來。
“哼...”
眼前從一片黑暗化作少年的臉龐,莫娜輕哼了一聲,扭過臉蛋。
嘖嘖嘖,還知道害羞了。
“拿著,趕緊趕路了,要不然就真的要在車上擠一晚上了。”
將地圖甩在少女的臉上,白啟雲挪了挪身子,爬到了馬車外邊。
街邊一片荒蕪,碎石散落在路旁,完全沒有璃月港裡那種錯落有致的美感。
或許是因為深秋的緣故,發黃的葉子都落在了地麵上,被過往的人們踩進了泥土裡。
過了一會,不鬨彆扭了的莫娜從車廂裡鑽了出來,坐在了白啟雲的身旁開始操縱馬車。
神之眼一閃,一抹輕微的水光附上了馬匹,剛才還稍顯疲態的馬兒立刻重新變得活躍了起來,腳下生風,帶著身後的車廂在商路上一路奔馳了起來。
這種利用元素力強化坐騎以提高速度的方法並不少見,白啟雲記得之前趕往風龍廢墟的時候,迪盧克就用藥物和元素特產激發過馬匹的潛力,讓他們幾人幾乎提前了一整天到達了目的地。
不過後來那幾匹馬的下場也不是很好,幾乎都因為透支了生命力沒過幾天就去世了。
這是熒後來到璃月的時候告訴他的。
隻不過像莫娜這種有意識的控製元素力的用量的話,應該能把對馬匹的傷害控製在一個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嗯,大概吧。
希望這家夥能撐到兩人到蒙德的時候。
“駕~”
馬車在商路上狂奔,掀起了一地的煙塵。
————
夜色漸晚,在莫娜的壓榨下,馬兒終於拖著二人到達了之前地圖上標出來的客棧。
在一望無際的原野之上,一座看起來不算氣派的中型木屋依靠在一處石坡旁。
雖然不是很顯眼,但那外麵停著的數輛馬車已經證明了其的身份。
毫無疑問,這裡就是莫娜心心念念的客棧。
二人的馬車剛停下,一位穿著棕紅色長衫的中年男人就從屋內迎了過來。
很顯然,在這荒郊野外的,馬車這個時候停下那一定是過來住店的。
將需要拿下車的貴重物品帶在身上後,二人走下了馬車。
一位中年男人迎麵走來,臉色消瘦卻極有精氣神,而且從著裝看來不像是什麼窮苦人家。
不過想來能在這地方開店的,也未必會缺錢。
“嗬嗬,二位是要住店嗎。”
看了眼跟在白啟雲身後亦步亦趨的莫娜,中年男人笑著走到了少年的身邊。
“老板說笑了,這時間點來客棧的肯定是要住店的。”
本應是件送上門的買賣,但客棧的老板麵上卻出現了些許的難色。
不過在掃視了幾眼麵前的這對男女後,他又重新舒展開了笑顏。
“那個客人,其實今天的客房有些緊俏,隻剩下一間了。”
聞言,白啟雲挑了挑眉。
“一間?”
開玩笑,剛才在馬車上那家夥隻是提了一句就變成那樣了,真要是住一間房可不得直接炸了。
不行不行,那還不如他睡車上算了。
“一間就一間,給我們開房吧。”
但讓他詫異的是,還沒等他主動提出要求,身後的少女便張口答應了下來。
這家夥轉性了嗎。
看著白啟雲那一臉的訝色,莫娜得意地揚了揚頭。
剛才在車上出了醜態,現在可得好好找補回來才行。
反正這種房間又不會隻有一張床,到時候她自己睡地上都比睡馬車裡強。
“那好,兩位裡邊請!”
聽到姑娘同意了,老板的臉上笑意漸濃,將還想說些什麼的白啟雲迎進了屋內。
一套不算太小的木質房屋,內裡裝修不錯,但也說不上多麼豪華。
走廊裡有六間房,其中五間都亮起了燈,顯然都住滿了人,隻剩下挨著牆角的最後一間房還暗著燈光。
老板將門打開,走了進去。
“二位,就是這間房了。”
中年男人掏出一把綁著木頭門牌的鑰匙交給了白啟雲。
“在下姓朱,直接叫我朱老板就行,如果二位客官有什麼需求可以直接到前門的小房找我。”
將情況交代清楚後,朱老板不在久留,急匆匆地走到客棧的外麵掛上了打烊的牌子。
畢竟人都住滿了,再來人也沒地方落腳。
待到朱老板出去,白啟雲將手邊的東西找了個地方放下,轉身看向一臉無所謂的少女。
“你這家夥怎麼又突然能接受一間房了?”
“哼哼...”
莫娜坐在床上翹著腿,自顧自地哼哼了起來,不願意正麵回答少年的問題。
看著少女那一雙長靴在床下來回晃悠的模樣,白啟雲暗歎了口氣,不打算追問。
他從背包中拿出一些便捷乾糧和小型鍋具走出了房門。
見狀,不甘寂寞的莫娜趕緊跟了上去,連房間中的那堆占星器材都沒管。
“你乾什麼去。”
“當然是吃飯,都這個時間了。”
屋外夕陽斜掛,若是馬車來得再晚一些,兩人估計就得真的考慮下是不是在野外的馬車裡湊活一晚了。
不過估計也是出於這個考慮,他身邊的這位少女可能才會對馬匹施加了過多的元素力,搞得現在那匹馬正在屋外趴在了地上休息。
真讓人擔心明天一早能不能按時離開這裡。
因為是外出冒險,白啟雲的背包裡並沒有攜帶太多新鮮蔬菜和肉類,大多數是一些乾糧和調味料。
但離開璃月港之前,在嫣朵拉的幫助下,他將一些濃稠的湯汁濃縮成了固體,便於攜帶。
在需要的時候可以直接切成小塊下入熱水中,重新化作一鍋濃湯。
就比如現在,在屋外的火堆上,白啟雲將做好的濃湯寶下入燒開的水中,不多時,一鍋散發著濃香的熱湯便完成了。
撲鼻的香氣隨著秋風傳到了客棧中的每一處,把還沒有吃飯的人們的饞蟲都勾了出來。
就連在白家餐館工作了有一段時間的莫娜也是喉嚨微動。
這東西的香氣實在是太厲害了,光憑這陣香氣就能下三大碗米飯。
“唔咕~”
咽口水的聲音在二人身邊想起,隻見剛才還空無一人的地方現在卻站了一位高大的光頭男子。
看著被自己咽口水聲音吸引過來的白啟雲,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鋥亮的頭皮。
“嘿嘿,兄弟,你這東西整的挺香啊。”
一出口,一股濃重的璃月方言的味道彌漫在了他的口腔之中,將白啟雲瞬間拉到了某個接鄰嚴寒的地方。
“啊,老哥也沒吃飯嗎,要不然一起吃?”
出於生活習慣,白啟雲自然地邀請了對方一起用餐。
本以為對方會出於警惕拒絕,可沒想到那光頭男子雙目一亮,直接答應了下來。
不過本來他也沒打算做什麼複雜的東西,單純就著熱湯吃點乾糧罷了。
沒有掩飾嫣朵拉的意思,白啟雲直接讓她出現在了大庭廣眾之下,幫忙讓乾糧恢複一些水分,吃起來更容易入口一些。
有些時候,適當地展現自己的奇特之處會減少許多麻煩。
尤其是當這座客棧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們二人身上的時候。
他和莫娜,一男一女,年紀輕輕,很容易讓彆人起歹心。
不過這一切都隨著傳聞中的純水精靈的出現而煙消雲散。
白其餘能感覺到,嫣朵拉從背包裡出來的一瞬間,剛才還隱隱約約能感受到的視線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這群人還真是真實。
“呼嚕呼嚕~”
乾餅伴著熱湯下肚,原本有些空虛的肚子也變得充盈了起來。
那光頭男子在看向兩人的時候,眼神也變得真摯了幾分。
“那個,兄弟手藝真好,弟妹有福了。”
光頭男笑嗬嗬地奉承了兩句,卻差點沒讓莫娜直接跳起來。
白啟雲連忙用手示意了幾下,讓她彆漏出破綻。
反正明天他們兩個就走了,誤會就誤會吧。
而且被誤會了反而能節省掉不少的麻煩。
說完,那光頭男子臉上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湊了上來輕聲問道。
“兄弟你也是衝著委托來的嗎。”
委托?什麼委托?
意識到這其中或許有些問題的白啟雲麵上沒有聲張,隨意試探了一下。
“委托...你是說....”
“對對對,就是那個傳聞有藏寶的委托。”
被白啟雲那故意勾引的眼神唬住,光頭男子痛快點說出了自己所知道的情報。
而且看其那副麵相,不似說謊。
聞言,白啟雲心下一動。
怪不得他總感覺這地方氣氛有些怪怪的,原來這裡住了一堆競爭對手啊。
“其實不瞞二位,我這裡有一些剛探查到的情報,不知道二位願不願意與我合作一下,到時候我們三人平分獎勵如何。”
光頭男環顧四周發現沒有其他人後,低聲湊了上來。
“二位實力非凡,如果二位願意跟在下一起行動,取那東西肯定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輕鬆寫意。”
看著眉飛色舞的光頭男,白啟雲差點都被他吹得飄飄然了。
然而經曆過數次生死之間搏鬥的他十分清楚,光憑他和莫娜兩個人,還遠不足以踏進那些真正危險的地方。
可正當他打算搖搖頭拒絕的時候,麵前的光頭男又甩了出來個消息。
“我之前在那地方附近看見了一群閃著藍光的遺跡守衛,看起來就不一般,裡麵的東西肯定差不了。”
泛著藍光的遺跡守衛?
白啟雲心下一動。
這不是他在璃月港附近那所遺跡裡見到的東西嗎,難不成這次事件裡麵也有那個灰衣男人的參與?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明天一早我們兩個就跟你去瞅瞅,記得,要三人平分啊。”
“那是自然。”
得到了少年的答複後,光頭男心滿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看樣子應該是去準備明天的用品了。
吃完晚飯,二人回到臥室,莫娜不知道從哪裡端來了一盆熱水,泡起了腳。
原本就細嫩的腳掌此時在水流的衝刷下顯得格外的白皙。
“所以?我們不是要趕緊去蒙德嗎,為什麼要插手這種看起來就有很多麻煩的事情。”
少女從水盆中抬起雙腿,企圖用空氣晾乾剛剛從水中脫出的腳掌。
之前一直穿戴在腳上的長靴褪下後,她的小腿明晃晃地暴露在了空氣中,一搖一擺的,就像是小白的尾巴一樣。
“其實他說的那種奇怪的遺跡守衛我曾經在璃月港的附近見到過,我懷疑這裡的遺跡守衛也跟那場突如其來的魔物襲擊有關。”
既然要莫娜跟著一起行動,白啟雲覺得自己也該跟對方交代下自己行動的意圖。
果然,在聽了他的理由之後,原本一臉懶意的少女也變得精神了少許。
取過一邊放著的乾毛巾擦了擦腳,莫娜趕緊把洗乾淨的腳伸進了蓋好了的被褥裡,不讓白啟雲看見。
雖然之前她那種動作已經讓他品鑒的夠多了。
“那我就勉為其難地陪你走一趟吧,作為交換,今晚你睡地下。”
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大小姐做派,莫娜一邊挽著身後散開的長發,一邊將手裡的枕頭扔給了桌子旁的白啟雲。
“是,是,我的大小姐。”
————
入夜,之前還有些響動的隔壁也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月光穿過窗扉,灑在了躺在地上的少年的臉龐上。
看著皎潔的月亮,白啟雲一陣出神。
“怎麼,想家了?”
床榻上的少女翻過身來,看著地上白啟雲的側顏,有些感到新奇。
這還是她第一次跟一個男孩在同一個房間睡覺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