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審判之塔,一片殘垣斷壁中,隻有一個孤獨的身影佇立。
在被革命軍襲擊之後,所有罪犯便被轉移到了其他監獄裡,這裡已經被臨時廢棄。根據計劃,一個月後會有新的施工隊來到這裡。
可現在,這裡隻有一片廢墟。
原本這裡還有守衛看守,可當混亂擴大開來的時候,守衛們都已經被緊急的調離。
到最後,一片蕭索中,斷塔的台階上,竟然之剩下孤獨的老人。他披著鬥篷,坐在台階上,沉默地抽著煙鬥,眼瞳凝視著遠方升起的黑色陰雲。
直到一把鋒銳的匕首頂在了自己的後心上。
“沒想到最先找到我的是你啊,夏爾。”
蓋烏斯放下手中的煙鬥,歎息著舉起雙手。
“其實你早就想到了吧?康斯坦丁先生。”夏爾麵無表情地站在他身後,“乾嘛做出這一副驚愕的樣子來呢。”
在他握著匕首的手背上,一根虛無縹緲的水汽念線消散在了風中。
《波萊羅》。
不止是有葉清玄一個人將自己的念線寄托在了蓋烏斯身上,夏爾甚至要更早,而且,對於這篇樂章,他遠比葉清玄所想的要更擅長。
“你來問我為什麼會做那種事情麼?”蓋烏斯緩緩地轉過身,凝視著身後的年輕人。
夏爾沉默著,便露出自嘲地笑容。
“本來想問的,但現在問,似乎也沒有意義了。”
他緩緩搖頭:“我原本覺得你有苦衷。哪怕是做臥底,也會為你覺得可惜。但現在看來,我應該把可惜留給自己。”
“最好笑的地方,其實就在這裡呀,夏爾。”
蓋烏斯看著他:“活著的時候,總有很多時候需要演戲。你演戲,我演戲,大家都在演戲……久而久之,就會沉醉在自我編製的戲劇裡。
抱歉,騙了你。”
他道歉了。
可夏爾卻毫無任何釋然和愉快,反而想笑:“道歉?你留在這裡,隻想跟你的替罪羊說這種東西麼?好歹再說一點什麼啊,先生。”
他的語氣轉冷了:“說一些我心甘情願為你背黑鍋的話,讓我像過去那樣相信你。”
“你料錯了一件事,夏爾。”
蓋烏斯搖頭,輕聲說:“我留在這裡等你來找我,不是為了讓你去做我的替罪羊,我隻是想要告訴你:你誰的替罪羊都不需要做。
你本可以正大光明地活在這個世界上,不需要向任何人低……”
他的聲音被夏爾打斷了。
“隔夜的雞湯味兒已經壞掉啦,先生,我都要吐了。能不能換點彆的?”
他的笑容消散了,神情中浮現了前所未有的冷漠:
“三分鐘之後,葉子大概就會來到這裡。有可能的話,我不想讓他看到你的屍體。所以,說點讓我心甘情願放下刀的話吧。”
蓋烏斯低頭,凝視著頸間的匕首,匕首切裂了脖頸的皮膚,一絲絲黯淡的血色從傷口中侵了出來。
“夏爾,你從來沒有對自己的身世疑惑過麼?”
他歎息著,忽地輕聲問:“你應該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體會到了,自己和彆人的不同。你和凡人是不一樣的。
你生來擁有才能,擁有天賦,擁有種種不可思議的奇跡,可你難道沒有想過自己究竟來自於哪裡?
你本不應該沉淪在這種臭水溝裡的,夏爾。”
蓋烏斯肅然地凝視著麵前的年輕人,一字一頓:“那些廢物不知道你究竟有多可怕的力量,靜默機關甚至拿你當炮灰臥底……那群蠢貨,根本不明白,自己錯過了什麼樣的東西!甚至……如果你的母親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也會為你可惜!”
夏爾愣住了。
“你說什麼?”
他的神情陰沉起來:“康斯坦丁先生,不要浪費我最後的耐心!”
蓋烏斯抬起手,給他看手中那一張泛黃的老照片。
那似是許久之前的合照。
在照片中,有年輕時的蓋烏斯,有頭發純白的東方人,有妖魔的混血,還有其餘種種,可夏爾的視線卻定在了角落裡。
在那裡,有一個麵目模糊的年輕女人。
她的頭發是火紅色的,像是在古老的時光中燃燒。
美得驚心動魄。
“你可曾夢見過她?”
蓋烏斯輕聲問:“她至死都想要保護你,哪怕被人玷汙,被妖魔吞噬……夏爾,你難道不想知道自己從何而來?”
他緩緩地踏前,取下了夏爾手中的匕首。
“跟我來吧,夏爾。”
他拉著夏爾,走向那斷裂的高塔:
“我會告訴你,關於你的……全部的秘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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