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的一個晚上,衛燃駕車趕回姥姥家的大院子的時候,兩家老人帶著衛燃和穗穗各自的父母已經坐在了麻將桌前開始造城牆了。
同樣坐在牌桌上的,還有卡堅卡姐妹和富婆蔻蔻以及她的女管家坦圖。
當然,相比正試圖教會這倆人打麻將的卡堅卡姐妹來說,正守著電視機玩遊戲的穗穗和陸欣妲明顯要輕鬆許多。
“你那邊處理的怎麼樣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穗穗見衛燃回來,直等他和兩家的長輩以及蔻蔻打過招呼之後,這才拉著他坐在身旁問道。
“去看了,沒丟東西。在警察叔叔那裡耽誤了一些時間。”衛燃神色如常的答道。
他之所以這麼晚才回來,去陶老爺子等人的墓地和京郊的山裡轉了一圈是主要原因。但是路上開的慢了點,好好回憶了一番進入曆史片段之前發生了什麼也是很重要的次要原因。
至於警察那邊,實際上他隻是路上的時候後知後覺的給對方回了個電話罷了。
“沒丟就行,對了,年後你打算去哪玩兒?”
穗穗倒也不以為意,這裡終究不是喀山,就算真的丟了些什麼,滿大街隨處可見的監控,也讓找回失竊物的難度降低了許多。
“怎麼?你們有想法?”衛燃好奇的問道。
“是有些想法”
穗穗左右看了看,拉著衛燃離開了這熱鬨的房間,鑽進了她的房間裡。
隻不過,她都還沒來得及關上門,卻已經被跟著進來的衛燃抱在了懷裡。
“彆鬨”
穗穗試著推了推,見推不開,索性勾著衛燃的脖子,任由他把自己抱到了沙發上坐了下來。
拍開對方亂摸的手,穗穗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開口說道,“等初六的時候,我打算帶著蔻蔻她們去玩幾天,她這兩天一直吵著想去看兵馬俑呢。”
“那就去唄”
衛燃漫不經心的答道,這種事他當然不會有意見,況且他現在也確實需要有點兒彆的事情換換腦子。
隻可惜,都沒等他做些什麼,穗穗卻未卜先知般的一溜煙跑出了房間。
轉眼到了除夕當天,兩家的姥爺們也終於收了那些行頭不再出去唱戲,早已算得上經驗豐富的穗穗和卡堅卡姐妹以及兩家姥姥們,也熟門熟路的安排著蔻蔻和她的印第安管家,以及陸欣妲這個黑頭發黃皮膚的小姑娘體驗著各種之前從未體驗過的春節活動和各種鄉村美食。
要說唯一算的上遺憾的,或許隻有阿曆克塞教授這個酒蒙子,以及村裡更多的酒蒙子。
畢竟,他們都少了共同的酒友——那個雞兒肥蛋多賊能喝的小毛子季馬。
除夕夜當晚,豐盛的年夜飯徹底抓住了蔻蔻這個同樣來自美食國度的小富婆的胃。而地窖裡幾乎不限量的煙花爆竹,也讓陸欣妲這個小家夥過足了癮。
等到12點的鐘聲敲響,兩家的長輩也將提前準備好的紅包送了出去。與此同時,衛燃也再一次察覺到了虎口處那塊紋身傳來的異樣感覺。
這天夜裡,衛燃耐心的等著所有人都睡著之後,如往年一般獨自離開了院子,帶著唯一的聽眾,那隻歪嘴的哈巴狗不緊不慢的鑽進下午的時候故意停在了門外的麵包車裡,驅車開往了村頭的方向。
邁步走到那處木質觀景台的小桌邊坐下,衛燃左右看了看,這才取出了古琴瑤光。
在手觸碰到琴弦的瞬間,那股熟悉卻讓人難受的想撓牆的詭異大腦宕機感也再次襲來。但這次,他卻再次感覺到鼻孔裡流淌出了溫熱的鼻血。
算得上見怪不怪的摸出紙巾堵住了鼻孔,衛燃等到大腦的眩暈消失,這才用濕巾擦乾淨手搭在了琴弦上開始撥動。
然而,僅僅隻是靠著肌肉記憶彈出個開頭,他卻不由的停了下來。
他清楚的記得,他曾經聽陶燦華和秋實琴瑟合奏過這首曲子,記得這首曲子叫做“神人暢”,是祈求平安順遂的曲子。
回過神來,衛燃重新開始演奏這支曲子,腳邊的那隻哈巴狗,也乖巧的蹲坐下來,挺著小胸脯仰頭看著衛燃。
片刻之後,這一首曲子彈完,衛燃卻並沒有停下來,反而順手又彈出了另一首似乎是在剛剛學會的曲子——南風暢,那是一首寓意豐收安寧的曲子
付出那麼多,犧牲那麼多,總算是得償所願了吧.
衛燃看著遠處夜空中炸開的煙花長長的籲了口氣,多少算是放下了一些心結,揮手收了琴盒帶著狗子鑽進了車子,慢騰騰的調頭又開回了村子裡。
就和往年一樣,這個新年依舊因為有“老外”來做客所以顯得格外的熱鬨。
從初一到初六,衛燃陪著姑娘們在姥姥家好好過了一把該溜子的癮,在成功的饞哭了好幾個同齡的光棍兒之後,心滿意足的帶著穗穗等人踏上了開往長安的高鐵。
“等過了十五,我打算去趟蛙省。”即將到站的高鐵上,衛燃突兀的說道。
聞言,坐在旁邊的穗穗愣了愣,掀開蒸汽眼罩看著衛燃不解的問道,“去那兒乾嘛?”
“玩兒唄,你去不去?”衛燃笑著開出他的籌碼,“就咱倆,誰都不帶著。”
這話剛一說完,穗穗便立刻眼前一亮,想都不想的點點頭,“去!乾嘛不去!我這就聯”
“初二的時候我就和我媽說過了”衛燃擺擺手,“放心吧,已經幫咱們辦通行證了。”
“不對,你這次去是有事兒吧?”穗穗立刻意識到了什麼。
“怎麼這麼問?”衛燃好奇的問道。
“我再不了解你”穗穗哼了一聲,“要是沒正事兒,你才不會去那兒呢。”
“所以你不跟著去了?”衛燃將皮球又踢了回來。
“去,乾嘛不去!”穗穗再次表明了態度,可緊跟著,卻又忍不住再一次的問道,“真的隻是去玩兒?”
“可不”衛燃格外理所當然的答道。
可實際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有正事兒,他隻是不甘心,隻是想去看一眼,哪怕偷偷的看一眼,哪怕或許根本看不到想看到的人。
甚至為此,早在大年初一的時候,他便已經通過在紅旗林場學到的那些知識,通過網絡搜索確定了長命藥局所在的位置。
在他近乎煎熬的等待中,一行人在長安好好的吃喝玩樂了幾天,直等到正月十四這天,這才再次登上了回京的高鐵。
在姥姥家過完了正月十五的元宵節,心滿意足的蔻蔻帶著她的女管家坦圖在眾人的送彆中登上了飛往法國的航班,如去年一般長胖了一小圈的卡堅卡姐妹,也帶著同樣長胖了一圈的陸欣妲登上了飛往喀山的航班。
直等到這兩撥人都消失在視野之中,衛燃和穗穗倆人,這才走進了飛往蛙省的航班登機口。
經曆了略顯漫長的飛行,當航班降落之後,南方溫熱濕潤的氣候也在短短時間之內吹散了二人身上攜帶著的來自大陸北方的寒意。
“接下來去哪?”穗穗給自己戴上太陽眼鏡的同時問道。
“先去酒店吧”衛燃任由對方挽住自己的胳膊,拉著行李離開了鬆珊機場。
雖然不想這麼說,但衛燃和穗穗卻都已經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出了想說出來的意思,即便苔北這樣的大城市,略顯狹窄的街道,略顯擁擠的交通,以及相對更加常見的低矮建築,都讓他們有種時光倒流的錯覺。
當然,他們也不得不承認,這裡也確實有好的一麵,至少沿途看到的各種美食足夠的吸引人,而且至少他們遇到的出租車司機也足夠的熱情和好客以及好奇。
“那個生煎包看著好像很好吃,等下去嘗嘗怎麼樣?”穗穗趁著等待紅燈的功夫,指著路邊的一家店鋪朝衛燃問道。
“他家的超難吃的”
開車的那位司機都不等衛燃開口,便近乎下意識的接過了話茬,艱難的用台式普通話建議道,“超貴超鹹的,而且店主全身綠到biubiu冒光,建議你們去對麵那家啦,便宜大碗。”
“那就聽司機師傅的吧”衛燃笑著說道。
聞言,穗穗也趁著等待紅燈的功夫將頭轉到了另一邊兒,一臉驚喜的說道,“這兒也有烤鴨和蘭州牛肉麵,還有螺螄粉呢!”
“你這話說的,終究是一家人還能吃出來兩鍋飯?”
“說的也是”穗穗說完,看著路邊的那一排小店不由的咽了口唾沫,“等下我想去嘗嘗那個。”
“去,去。”衛燃笑著答道,“等下把這條街都吃一遍。”
“早知道帶著卡妹她們了”
穗穗故作遺憾的念叨了一句,隻不過看她那小表情就知道,這姑娘說這句話的時候絕對是在口是心非。畢竟不管怎麼說,被侵占棲息地的,其實並非衛燃一個。
在閒聊中趕到了預定的酒店,兩人告彆了那位熱情友善的本土司機走進了酒店大廳。這酒店並不算多麼豪華,但卻位於一個十字路口的好位置,周圍也多是些美食小吃的店麵。
毫無疑問,這地方對於穗穗來說充滿了誘惑,所以在辦好了入住,等衛燃檢查過房間之後,便迫不及待的換了套衣服,拉著他風風火火的便跑下了樓,儼然是把剛剛那位熱情好客的本地司機推薦的那家店給忘到了九霄雲外。
當然,穗穗並不知道,衛燃之所以把酒店定在這裡,卻並非周圍隨處可見的美食,而是相距不到百米的另一個十字路口處,有一家看起來很有年頭的長命藥局。
跟著這姑娘一路閒逛走走聽聽,兩人手裡的各種小吃也自始至終都沒停過。也正因如此,都不等兩人找到想吃的店麵,他們的肚子也已經被填飽了大半。
“這怎麼有個賣燒餅的店?”手裡拿著一盒蚵仔煎的衛燃,錯愕的看著街邊的這家彌漫著熟悉香味的小店頭頂的招牌——孟記燒餅。
“這有什麼奇怪的”
手裡拿著一份大腸包小腸的穗穗此時早已見怪不怪,她剛剛還見到賣鹵煮的店了呢。
“確實”
衛燃說完,三兩口將紙盒裡的蚵仔煎以及剛剛穗穗吃剩下的幾塊臭豆腐扒拉到嘴裡,“我買倆燒餅嘗嘗。”
“我就不吃了”穗穗下意識的拒絕道,她連手裡東西都發愁怎麼吃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