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地攝影師手劄!
銀裝素裹的西伯利亞凍原上,一輛大紅色帶著手繪火焰紋的ats59g型履帶式火炮牽引車,在隆隆的噪音中朝著正北方向筆直的前進。它的身後,還跟著四輛方頭方腦的六輪越野車。
這五輛車跨過蜿蜒的河道,穿過稀疏的針葉林,又翻越了凍結的沼澤和被積雪覆蓋的灌木。
在經過了兩個小時的漫長顛簸之後,這輛牽引車最終在一盞不斷閃爍的燈光指引下再次穿過冰封的河道,停在了東岸的林間空地上。
放眼望去,衛燃不由的暗暗咋舌,這片林間空地麵積並不算大,最多也就四五十米見方而已。
但在空地與森林的邊緣地帶,卻圍著一圈足有兩米多高,掛滿了冰霜和廢舊輪胎的鐵絲網。
在這片被鐵絲網圍住的空地裡麵,最顯眼的莫過於距離河道最遠位置,一輛同樣帶著青色火焰紋的白色dt30運輸車。這運輸車的邊上,還立著一根足有十多米高,四周拉著鋼絲繩用於固定的金屬杆。
這金屬杆的頂上,除了交替閃爍的紅黃雙色射燈之外,還有三個亮度驚人的探照燈,朝著不同的方向,持續釋放著足以把鐵絲網內外都照的亮如白晝的強光。
讓自己的視線從那輛運輸車上移開,衛燃發現,在運輸車的車尾方向,還並排放著幾個集裝箱。
這些集裝箱的中間,還特意留下了一個大概四米多寬的空隙,並且上麵還用彩鋼瓦和原木加了個頂,裡麵甚至還吊著一盞簡易的照明燈。
在衛燃的注視下,坐在身旁駕駛位的老伊萬熟練操縱著這輛大紅色的牽引車放平了昂揚的吊杆,像個拿著長槍的騎士一般開進了用集裝箱搭建的簡易車庫。並且讓那放平的吊杆準確的穿過了另一頭棉被簾子上的的長條形開口。
“年輕人,下車吧,歡迎來到烈火野外救助站。”
老伊萬說著已經熄滅了發動機,順手給駕駛室的爐子裡添了小半桶煤炭,這才推開了車門跳了下去。
見狀,一路上都保持著安靜的衛燃也推門下車,靜靜的等著老伊萬給這車庫最裡頭的鑄鐵爐子裡填滿了煤炭。跟著他一起出去,幫忙放下了縫著獸皮的棉布簾子。
趁著這個機會,衛燃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牽引車的貨鬥。
雖然僅僅隻是匆匆一瞥,但他依舊能看到,那裡麵除了兩個帶有手動抽油泵的兩百升油桶之外,還有固定在貨艙底板上的一套大型工具箱。
周圍靠著貨鬥邊緣的位置,還整齊擺放著電焊機、氣泵乃至摞起來的各種大小的備用輪胎之類的零配件。當然,最靠近車尾的位置,還有個沒有點燃的油桶爐子。
“那些都是給冰麵上的司機們準備的”
老伊萬神色如常的係緊了棉被簾子上的繩子,“這種鬼地方,再好的車子也總會遇到各種想都想不到的麻煩。”
“比如跑丟了一個輪胎?”衛燃用今天遇到的事故舉了個例子。
“說的對,不過那隻是最無關緊要的意外了,畢竟車沒事,車上的人和貨物也沒事不是嗎?”
老伊萬說完也不等衛燃回應,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運輸車生活艙繼續說道,“讓你的朋友們隨便找地方停好車子吧,然後可以去我的家裡喝一杯咖啡或者喝一杯茶。當然,我的房間不是太大。”
“等我們停好了車子一定會去您的家裡登門拜訪的”衛燃故作一本正經的說道。
聞言,老伊萬揪著下巴上濃密的花白胡子發出了爽朗的笑聲,“我會提前準備好紅茶的,年輕人,一會見。”
“一會見”
衛燃目送著對方轉身走進運輸車的生活艙,立刻朝季馬打了個手勢,後者得到信號,抄起手台,指揮著大家把車子鬆鬆散散的停在了靠近出入口的位置。
季馬等人忙著停車,衛燃卻繞著這輛dt30運輸車好奇的轉了一圈。
雖然這輛運輸車改變了塗裝,雖然他還沒有去駕駛室或者生活艙裡看看,但卻僅僅隻憑著駕駛室頂上的那一圈圍欄他就可以肯定,這輛車就是在1991年的冬天失蹤的那輛運輸車!
就這麼堂而皇之的開出來,他就不擔心火種的事情被發現嗎?
衛燃想了想,卻又啞然失笑,都二三十年的時間了,真要是有人想找哪還輪得到自己?再說了,阿波利又不是傻子,對他來說,給這輛運輸車換個身份恐怕比換個塗裝都要簡單。
而且看得出來,這輛運輸車一看被維護的很好,這無疑要比埋在廢棄礦洞裡能保存更久的時間。
就是不知道那些火種資料
衛燃抬頭看了眼從生活艙的窗戶裡透出來的溫暖燈光,猶豫片刻後,還是將剛剛從金屬本子裡拿出來的鑰匙串收了回去,邁步走向了剛剛從車裡走出來的季馬等人。
“把車裡的水果蔬菜分出來一半當作禮物”衛燃攔住眾人說道,“還有酒,酒也分出來一半當作禮物。”
“維克多,這是不是太多了?”季馬低聲問道,“你不是說我們有差不多20個地點要去轉轉嗎?如果”
他這邊話都沒說完,穗穗和卡堅卡姐妹便已經各自鑽進了車子,準備把當作禮物的物資分出來了。
衛燃也在同一時間拍了拍季馬的肩膀,不著痕跡的用餘光瞥了眼正站在旁邊點煙的德米特裡,笑嗬嗬的說道,“季馬,彆這麼吝嗇,我們最多也就在這裡待上一個月就回去了。但那個老家夥要一個人在這種鬼地方熬過整個漫長的冬天呢。
而且我剛剛看過地圖,這裡距離第119號礦洞很近,說不定那個老家夥知道些什麼呢。”
“我可不是吝嗇”季馬見瑪雅也已經鑽進了車子,立刻跟著跑了回去。
“我車裡的有不少好酒,都是從酒館裡搬來的。”德米特裡見衛燃看向自己,立刻指了指身後的車子,“等下我會搬進去一箱的。”
“德米特裡,你來過這裡嗎?”衛燃好奇的問道。
“沒有”
德米特裡搖搖頭,“事實上我去過的最遠的地方就是尤克塔,這條支流也隻是大概知道連接著遊牧人的冬季定居點,這還是我第一次來。”
“這麼說平時你都在圖拉生活?”衛燃詢問的同時,從穗穗的手裡接過來滿滿一木頭箱子的西紅柿。
“怎麼可能”
德米特裡幫著抱起一箱子水果,跟著衛燃一邊往運輸車生活艙的方向走一邊解釋道,“我家在伊爾庫茨克,圖拉小鎮隻是我駕駛的運輸機降落的位置之一,最多也隻是趕上暴風雪的時候,在那裡休息一兩個晚上,又或者有人來煤田工作的時候進行接待。
但即便如此,我大多時間也都是隻在下通古斯河沿岸的小鎮或者煤田裡活動。”
“我以為你是圖拉小鎮的本地人呢”
衛燃說話間,也走到了運輸車車尾的艙門處,還沒等他們敲門,裡麵的老伊萬便將艙門推開,熱情的招呼著他們趕緊進去。
將當作禮物的各種蔬菜和水果一箱箱的送進來,又從德米特裡的車裡搬來一箱烈酒和兩件啤酒,直等到跟著衝進屋子裡的寒冷霧氣散儘,衛燃這才有時間打量這生活艙裡的變化。
相比1991年的冬天,這生活艙現如今要更加的舒適,不但腳下鋪著厚實的實木地板和獸皮,就連當初那個形同廢物的洗手間都變大了不少。
衛燃好奇的順著打開的推拉門往裡看了看,驚異的發現裡麵不但有乾濕分離的淋浴和一個滾筒洗衣機以及烘乾機,而且竟然還有個木桶式的浴缸!
這老東西也太會享受了吧?
衛燃不由的瞟了眼正在招呼著眾人各自找地方坐的老伊萬,那個帶有小凳子的木頭浴缸雖然隻能讓一個成年人蹲坐下來,但旁邊那個電熱式的桑拿加熱器可不是擺設,更何況這可是在一輛車上!
變化不僅地板和浴缸,就連火爐都換了個帶烤箱功能的,甚至正上方還多了個擦拭的乾乾淨淨的抽油煙機。
而且旁邊也不再是用勾花網做的堆放木柴的圍欄,反而變成了一個用不鏽鋼花紋鋼板焊接出來的箱子,從那箱子側麵開著的口子裡,還能看到裡麵分成兩格裝的木柴和煤塊。
至於這箱子頂上,原本寫著列寧格言的水箱也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卻是個裝滿了廚具炊具的櫃子。
緊挨爐子另一邊的桌子上,也多了洗菜池,甚至還有個鑲嵌在桌麵上的雙眼電陶爐。在這張桌子的對麵,原本擺在那裡的鐵皮櫃子沒了,隻剩下一張靠窗擺放的實木桌子。
此時以穗穗為首的四個姑娘,就分彆坐在了這張桌子兩側的雙人沙發上。誇張的是,在卡堅卡姐妹背靠著的洗手間牆壁上,還掛著一台電視,此時電視裡甚至還播放著紅星台的軍事新聞!
但是,在這張桌子再往裡還有什麼卻不得而知了,因為從坐在沙發上的穗穗和瑪雅背後開始,便拉起了一道厚實的帷帳,徹底擋住了所有窺視的目光。
也不知道那個保險箱還在不在裡麵”
衛燃暗暗咋舌,此時他已經不敢確定,這生活艙和當初的就是同一個了,因為這一圈看下來,他實在找不到任何熟悉的東西,更沒有看到最想看到的保險箱。
甚至,就連曾經還算乾淨利落的阿波利,如今也已經見過半百滿臉的花白胡子,而且他的嗓子也不知道什麼原因變得格外嘶啞。
正當他暗自傷神的時候,老伊萬已經端來了一個精致的茶壺,先給四位姑娘各自倒了一杯之後,又續上水,給衛燃等人倒了一杯,同時格外歉意的說道,“真是抱歉,我這裡從來沒有來過這麼多的人,所以座位實在是有些不夠。”
“沒關係,我們就坐在箱子上就可以了。”
季馬指了指兩兩摞在一起的木頭箱子,這裡麵裝的都是他們當作禮物送來的各種吃喝,除了水果蔬菜和酒水,細心的穗穗甚至連調味料都分出來不少。
“我沒有幫助你們什麼,竟然送給我這麼多東西。”
老伊萬揪著下巴上的胡子說道,“雖然座位不夠,但我這裡吃的也不少,就讓我做一頓晚餐好好招待你們吧!”
“阿啊那個,老伊萬”
險些叫錯了名字的衛燃,將注意力從手中那盞格外精致也格外熟悉的茶杯挪開,緩了口氣繼續說道,“你看,這裡有這麼多人,不如讓我們來準備晚飯怎麼樣!”
“你們來準備晚飯?”阿波利挑了挑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