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般的大手筆,一個接著一個拋出來,難道今日要見證這樣的曆史——秦國永得雪域,永鎮虞淵,一躍成為足堪與景國比肩的偉大帝國?
天下第一帝國,難道從今日起,竟生懸念?!
孟令瀟沉默,魏青鵬沉默,謝哀沉默.….
傅歡不沉默。
他看著已經並不與自己對視的許妄,平靜地說道:“萬裡長城是很宏偉的計劃,雪國願意與秦國攜手完成。此人族不朽之功業,雪國出人出力,流血流汗,在所不辭!
許妄看回傅歡,眼中有訝色:“你仍然覺得你們有時間?”
傅歡淡聲道:“時間從來不是彆人給的,而是自己爭取的。許妄,雪國能在這片土地上矗立三千八百年,難道是因為荊國肯給我們時間嗎?
“你打算怎麼爭取?”許妄問。
“看來擊敗項龍驤,贏得河穀,再加上這次打穿虞淵,已經叫你空前膨脹。”傅歡注視著麵前的大秦貞侯,眸中跳躍冰焰:“這三千八百年,他們在沉眠,我卻沒有閒下來。”
“哦?”以修行年月論,許妄自然是不知低了多少輩的晚輩,但對站在超凡絕巔的強者來說,時間的累積不值一提。
他饒有興致地道:“你要攔我因緣刀,再去推動你們那座過時的仙陣?”
“若我們一點容錯的空間都沒有留下,就貿然開啟‘爭霸未來’的計劃,那我們的理想,的確隻是空中樓閣!”傅歡並沒主動出手,也不嘗試脫離許妄的注視,隻道:“寒蟬冬哉仙陣是否過時,便讓時代來證明吧——但誰說此陣,非我不可?
此一言,天地改。
那天穹雪鑒,這時仿佛一池水,水紋蕩漾中,有人落下來!
地,這尊人影之突兀,把空間都砸出了空洞感。而強硬地落在了寒羽城上空,踩在了寒羽棺上!
像是一顆隕石,像是一塊秤砣,像是世間最沉默最堅硬的事物,倏然高穹至雪這時候他的模樣,才進入人們的視野。
他的頭發全都剃掉了,隻在中間留了一道,如田壟一般。雙耳吊著巨大的鐵製耳環,耳環上刻著一些蝌蚪般的文字。身上穿著厚厚的裘衣,但裸露臂膀。
裸露的兩條臂膀,像是兩隻大鐵錘。青筋爬在墳起的肌肉上,如蛇纏樹。
他的臉上有皺紋,但皺紋也像鐵鑄的一樣,有堅硬的質感。
鐵國真君老祖,關道權!
真正以一己之力,強撐西北五國聯盟的強者!其堅韌其頑強其冷硬,有勝逾鋼鐵的聲名!
他在這樣的時刻出現在這裡,的確代表非同一般的意義。
但在眼前,他的出現意味著——寒蟬冬哉仙陣的最後一個缺角,已經補齊。
是魏青鵬、孟令瀟、謝哀、關道權,如此四尊衍道!
關道權一言不發,一念即來,一來即發力。
轟!轟!
嗡~
轟!
轟!
四道光柱衝天而起,仿佛撐天之柱,撐起了此地神宮。
至冬、凍靈、雪、寒羽,四座城池仿佛動力之源,將整座仙陣催發到極限。
當世絕巔的力量,共鳴於四方。
這一刻在場所有人,幾乎同時耳鳴。
眼前一霎白茫茫,而有金光躍出,在此“白紙”作畫,在人們失去的視野裡,重新描繪感知。
在視野恢複的同時,雪國當代國主洪星鑒,也終於憑借國勢加持,將那條巨大的鎖鏈拽到極限——
哐鐺鐺鐺鐺,拽出一口巨大的盤龍之棺!
金龍龍身纏繞著貴不可言的玉棺,那鎖鏈正是自張開的龍口中吐出。
洪星鑒遍身龍氣環繞,威嚴地宣聲:“四君迎駕,天子拉棺,萬民跪伏,迎歸太祖!
極霜城頭,所有甲士同一時間半跪於地,這整齊的一聲,仿佛叩響驚雷。
城中百姓皆伏地。
這一城之情景,是整個雪國的縮影。
擁有三千八百九十二年曆史的古老國度,在迎奉它的創造者。
而那金龍睜眸,放聲而吟!
玉棺急劇縮小,變成一頂平天之冠。
那金龍卻返身,纏成一張輝煌龍椅。
在玉製平天冠下,出現一張天庭飽滿、威嚴沉篤的臉,仿佛國勢交織而成,身披雪龍袍,昂然坐在龍椅上。
雪國當代國君,當場卸冠跪倒:“後世子孫洪星鑒,拜見祖皇帝!”
滿朝文武,舉國百姓,皆拜服!皆呼“祖皇帝”!
雪國還是那個雪國,但一切已然不同。
茫茫雪域中的所有,仿佛在這時都擁有恒一的意誌。地鳴天鼓,皆發於一聲。這裡的山水風雲甚至元力,都姓“洪”!
永世聖冬峰上,身穿大秦侯服的許妄,直接被推出峰頂,推回雷海中!
強秦雖為霸國,大秦天子之令,又如何能傳雪域?
許妄後足一擰,便在雷海中站定,踏散電光千萬裡。他低頭瞧了瞧自己玄色的侯服,抬手輕輕一撣,拂去電光漣漪。
他的目光越過雷海,落在雪國祖皇帝身上,淡聲道:“看到本侯這身衣服了麼?你抗拒的不是我許妄,而是大秦帝國。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麼?”
雷海分開,他俯身而下。
明明相距如此遙遠,他卻抬起手來,豎掌為刀。而後一刀劈落。
哢嚓!
掌刀是往下劈,而籠罩雪域的天穹雪鑒,卻是先一步開裂。
這一刀遙不可及,這一刀無所不在,他斬向了整個雪國,而由此蔓延至名為洪君琰的雪國祖皇帝!
傅歡就站在許妄身後的永世聖冬峰峰頂,卻並不出手,隻是遙遙與洪君琰對望一眼。
這一眼過去,焰燃於雪,有關於許妄的所有已知信息,便都為洪君琰所知。
洪君琰仍然端坐,他開辟了這個帝國,他是雪域的王,理當擁有這份尊貴。他端坐著並起二指,倏然豎在眉心前,夾住了一柄本不該存在的刀——
他夾住了【因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