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葉青雨想了想,問道:“有沒有興趣開烤肉店?”
薑安安很有自知之明地搖頭:“我哪兒會開店呀,我隻懂得試菜。”
葉青雨笑著道:“就讓你做首席試菜官——”
這話還沒有落地,她便定住了。
本以為已經離開的薑望,不知何時又回來。像他每次過來時那樣,長身玉立,是朗月清風。
“你這是?”葉青雨問。
薑望笑道:“記得我在雲城買的那套宅子嗎?”
他們還在那套宅子裡吃過年夜飯,當然不會忘記。
葉青雨道:“嗯呢。”
“剛剛煉成一具法身,突然想起來我已經衍道,很多事情讓法身去處理就可以。”薑望露出了一個十分燦爛的笑容:“以後我的道身就在那套宅子裡修行——你忙你的,有空來玩。”
葉青雨舉著賬本,一時忘了再看。
……
……
密密麻麻的文字,擁堵在紙上。
層層疊疊的紙張,訂成一本賬。
這本厚重的名冊,高舉在大殿之中,為清光所沐浴。
一雙已經不再柔軟的手,帶著歲月的褶痕,成為這本名冊的書架。
那密密麻麻的人名,代表著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它是一本血賬,記載著永遠失陷在滄海的五萬多名鬥厄軍甲士。
他們的姓名,年齡,籍貫。
一個人的一生,就這樣簡單地被定義了。
當然還有永眠的於闕。
這本名冊的重量,舉中央大景之恢弘,也沒有幾個人能夠承擔。
而能夠容納這一切的大殿,亦隻有“絕對中央”、“萬世之極”,號稱“罔極無上”的【三清玄都上帝宮】!
秦之阿房、齊之稷下,都不及此。
其原身乃是十大洞天中排名第二的“大有空明之天”,累代傳承於世,由姬玉夙奪得,並以中央大景帝國建國之勢、推動人道洪流衝刷,在三清道尊的幫助下,徹底煉化,方成此無上之寶。
當下這座極儘世間一切高貴想象的大殿,自然是坐落此宮中。
近四千年來,它始終巋然在天京城正中央。
看此殿——
四方渺極無邊際,間有盤龍之玉柱撐天。
澎湃元氣如怒海,天規地矩織仙衣。
上有星辰為穹頂,下有金橋跨銀河。
高大如山嶽的仙爐,似活物般吞吐雲氣,那雲氣又不時顯化靈獸之形,奔走疾飛而散去,豐富殿中元力。靜立雲台的飛鶴,間而探出長喙,梳理天光,使得殿前始終明朗而不刺眼。
丹陛如高崖,道韻流轉、天威自生,不可仰其儘處,仿佛永世天梯,隻有那位至尊至貴的君王,能夠履足其上。
文武百官都在丹陛前列隊。
氣血雄魄,道則磅礴,強者不可計數。
竟納一世於一殿中!而以星河雲海為四牆。
這一切的一切,無不顯示天下第一帝國的威嚴。
誰能於此大殿中央,捧起這本名冊?
天光自那雙微皺的手,往上拂照,顯出一段衣袖,就不敢再造次,不敢再往上。
這緞紋如道文的綢布,這道韻在其中的絲織……分明是大景帝國的丞相禮製。
這人正是景國百官之首,中央帝國的丞相。
列國第一女相,閭丘文月!
整個道脈,所有人臣,她位在極處,是真正的天子之下,萬臣之上。
而她此刻捧起這部名冊,深深躬身,開口道:“臣,有罪!”
丹陛至高處,正坐於寬大龍椅上的那位帝君,就是當今之世,天下最有權勢的男人。
什麼魔君妖帝都不如,諸天萬界未有及此尊者!
他並不作聲,隻靜坐龍椅,投下那淵深如海的目光。仿佛注視著殿中的每一位臣子,仿佛注視著偌大的中央大景帝國。山河日月,諸天萬界,都在瞳中。
他大概是古往今來最“幸運”的皇帝,所謂“天命所眷”、“天生君王”,說得無非就是這般。從皇子走到皇帝的過程,比他從龍椅走到陛前還簡單。
縱覽曆史,巡見列國,但凡爭龍奪嫡事,沒有這般平靜的!
其人對於大景皇位不容置疑的確定性,讓很多人都堅信,他必然能夠繼曆代先君之業,成為那亙古未有的**天子。
從來他想做的事情,沒有不成。從來他往前的路,波瀾不驚。
如今恰逢一場巨大的失敗,景國在東海的巨大投入,無功而返,且還徹底葬送了乾預齊人統一近海的可能,坐視了東方帝國的壯大——這位“天生帝君”在履極至尊的過程裡,未曾遭遇過的波瀾,大約會在如今掀起,大約會在今天予他考驗!
考驗他是否是一個能夠麵對風雨的君主,考驗他是否能夠經曆挫折!
這是舉國上下,甚至道脈諸多屬國,乃至於列國君主……無數人都在觀望的時刻。
它大概可以說是景國曆史的關鍵點!
可是這位皇帝現今坐在那裡,那樣靜默。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分辨不出他的眼神。不知道他是什麼心情,有怎樣的準備,會做出如何的決定。
於是殿中百官,也都緘言。
隻有閭丘文月在發聲。
僅以外貌來看,她是一位五十歲左右的婦人,儀態雍容,略有老態,依稀能見幾分年輕時候的端麗。
身穿大景丞相之服,袍身繡有日月。發上簪著兩儀清濁之釵,釵頭刻著青鳳。
她手捧厚重名冊,像是捧起了那麼多人的性命,而這樣正聲道:“這上麵的名字,就是臣的罪名!”
感謝書友“紅中孫傑克”成為本書盟主!
是為赤心巡天第805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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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一本新書幼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