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他也有這樣的一段時光,但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腦海中忽然想起這樣一句話——“你以為你是寫書的人,其實你也是被翻過的書。”
說這句話的人,是施柏舟。
聽這句話的人……是【子先生】。
“呼——”
左丘吾長呼一口氣,氣也結成了霜。
他終於呼喚更多的力量,從未想過自己竟不能在如此年輕的後輩麵前有所保留。
從李一的劍,再到鬥昭的刀,再到薑望的千秋棺,一切都來得太快,讓見慣曆史的他,也有應接不暇之感。時間的風浪竟在當代最為磅礴!
也罷……都走到這一步了。
左丘吾抖了抖眉上的霜,這讓他端嚴的五官有了片刻滑稽的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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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啦——翻動的不止是左丘吾的春秋,還是這勤苦書院的曆史。
如黃舍利早先所言,左丘吾不止在一個時空片段裡行走——他行走在所有的時空中,這部名為勤苦書院的史書,每一頁都寫著左丘吾的名字。他經營,落子,布局……或者隻是看風景。
如今,每一頁的左丘吾,都翻回這頁中!
薑望說得沒有錯,僅以實力而論,他的確擔得起平等國三尊——隻是他從來沒有如此清晰地展現過。
跨越時空,天地合力。
貫穿古今,我儒如一!
他已在現世絕巔的氣息,以恐怖的速度暴漲——
懸空靜佇的鬥昭,便於這時動了。
他一刹那顯耀了金身,而又在金身之上,騰卷起赤紅色的鬼火。
“左老頭,今天是閉卷考試——”
他的天驍刀已經高舉,拽動天穹難以計數的幽空般的裂隙,猛然一刀斬落:“不許……翻書!”
天隙如長披,其身永璀璨。
此般身形映照在冰麵,就連霜結壽數的千秋冰棺,仿佛也被他的燦爛融化。
早先刀問史書,此刻刀橫萬古。
若有人能將這部書寫著勤苦書院的史書握在手上,便能看到——
史書上那走出了左丘吾的每一頁,在將出之前,都有天驍相攔……刀鋒豎斬!
這一刀——諸世天劫!
薑望劍橫諸天,以隔萬界絕巔。他亦不甘人後,苦心孤詣,也要以刀為劫。沒有天道海洋作為樞紐,他隻能在每個世界的世界本源裡,都種下獨屬於他的鬥戰火種,以期一刀儘燃,天罰萬界。
這是一個長期的功夫,他還遠未完成。但是在這勤苦書院的史冊裡,他刀問史書的時候,就已經灑下戰輝。
如今才是天驍的回響。
“好!”
左丘吾情不自禁地讚!
他的瞳孔仿佛成為了時間的門,在瞳孔深處,浮現了一部古卷。
漫天文氣,頃如飛雪壓肩。
曆史每一頁的左丘吾,都握書簡之劍而橫刀,聲音蒼老但也豪越:“今老矣!能棄考乎?”
他的眼睛洞穿曆史,他的聲音留鐫史書。他洞察了橫絕諸世的每一道刀痕……而後縱劍。
斬在茫茫時空裡的每一刀,都被點回去。
那無匹的劍意,更直接點在鬥昭的眉心,先受金光所阻,繼而被一團混轉的禍氣所吞噬。
橫刀阻道的鬥昭,不免咳出金色的血來。但他毫不在意,便咳著血,橫刀又再斬:“老頭!把鐘玄胤寫上考題,就注定你也要上考桌。縱然今是昨非,生死何避你我?”
天驍刀上散發著濃重的朽意,極致衰敗的力量腐蝕著一切——
他竟以【皮囊敗】破滅諸世!
要一刀斬破這史書。
“來!今日你不殺我,頭顱便要為我所割!”鬥昭的狂聲,響徹史書。
真是……看遍史書無此人。
左丘吾並指在竹簡劍鋒上掠過,滴落的不是血,而是力量的具現,道則的凝聚。
曆史裡的每一頁,都藏著左丘吾的道質!
這是最直接的碰撞,道質壓上,擔山者斷脊梁。
“今以論生死,不免萬世絕!”
他在茫茫多的時空裡,再次遞出這一劍。
竹簡抵刀鋒,青卷止朽意。
一劍萬世停。
“噗!”
鬥昭金血狂噴,甚而七竅都飛血,鬼火搖搖將熄,金身恍惚將碎,可是他的氣勢卻越拔越高……如趨九天。
仿佛一頭肆虐遠古的惡獸,正在時空之中蘇醒。
他卻反手一刀自斬——
鬥戰第八式,萬古成昨!
刀光潑來如水洗,鬥昭金身煥然,整個人又恢複無漏無損的巔峰狀態。
嘩嘩嘩——體內仿佛有鎖鏈聲響,那種他不能自控的力量,重新被鎖了回去。
“再來!毋歇我刀!毋止我意,毋使天驍空鳴!”
他發絲狂舞,衣如旗獵,又是一刀劈下了!
與此同時,在一段段時空的深處,一劍停世的左丘吾驟然抬頭——
卻是一線天光照顱頂,在所有的時空裡,都落下了李一貫穿萬古的劍。
轟!轟!轟!
恐怖的力量爆發下,千秋冰棺裡如有遠古巨獸在衝撞。
冰棺之上正在推動時間的黃舍利,瞬間變成了血人。血珠從每一個毛孔裡往外湧。
“都彆管我!”
黃舍利滿身滿臉都是血,卻咧嘴而笑,燦白的牙齒鮮血流瀑,烏亮變得暗紅的眼睛裡,是不輸於人的野望:“我當履時而登頂,讀書以求道!這是我的路。這是我的……【覺悟】!”
左丘吾主身被鎮,時身受阻於所有的時空,而在千秋冰棺之中往上看——
但見雷音塔高懸其上,上接九天雷光,下鼓轟鳴梵聲。
瞬間定住了黃舍利搖搖晃晃的身形。
時光已靜流,而心口菩提開……她已然進入了【覺悟】狀態。
真是瘋了!她要在生死之途,窺見【逆旅】最艱難的那一步。
大好前途,大好年華,這些當世最絕頂的天驕,竟無一畏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