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時恰好又是他工作最忙的時候,他必須親自到場處理很多事情,甚至很多天都不會出現在她的眼前,根本不能像現在這樣經常待在她的身邊。
他的辛勞她都看在眼裡,也明白地震的可怕,所以那時的她遠比現在要“懂事”很多,畢竟她自己就是因為這場地震被重物碰砸到才喪失了記憶的,一定還有很多比她更需要援助的人,她不能因為自己喪失記憶沒有安全感就任性獨霸他。
她甚至還努力讓自己在金婆婆的指導下,做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妻子,讓自己的丈夫在外忙碌完歸家之際,能得到她體貼的撫慰。
不過,忽然回想起來,那時的他好像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對她那麼溫柔的。
在她的感覺裡,那時的他們更像是同床異夢的生疏夫妻,有時候跟她說話都是帶著一種莫名的忍耐和刻意的,總是強調希望她能聽話好好待在屋子裡休養不要輕易外出的話,一副生怕她再惹事的樣子。
她也隻能想到也許
在她失憶前,她的確是讓他頭疼過。再結合他曾告訴她,他們在一起前,她是一位備受寵愛的華族大小姐。
所以她就會想難道是之前的她比較任性自我,不顧及他的感受,所以沒能好好跟他相處才導致他們明明是夫婦,卻那麼生疏
可是她覺得,夫婦之間不該這麼生疏的啊,或許這次意外失憶,是他們能重新開始的機會也不一定呢,她自己這樣想著。
彆的她都可以忍耐,隻有他的疏離是她不能忍耐的,夫婦就該有夫婦的樣子啊
所以她就開始糾纏起了她的丈夫大人。
一開始她還有些羞澀遮遮掩掩,但後來一想,他們都是夫婦了,還那麼扭捏做什麼於是她就大膽地向他求愛。
那時的他還總找借口推脫,說等她記憶恢複好了再說。
而當時她就走上前問他,若她以後都無法恢複記憶,難道他們就要像現在這樣如陌生人一般生疏下去麼
雖然她是失憶了,但她的性格應該是沒有怎麼變的,她大概就是一個大膽又熱情的女人,她的喜歡就一定要表現出來讓他知道。
後來,他再也經不住她的糾纏和熱情,終於在某個雪鄉之夜和她激烈地交纏在了一起。
昏暗迷離中看見他沉淪其中的模樣,她覺得很不真實,但她身上的痛感又告訴她這些事是切實發生著的,所以他其實也是喜歡她的吧。
激情之後。
她躺在他的臂彎裡,看著床褥邊點著一盞微黃的油燈,聽著屋外山林之間大雪寂靜而落的聲音。
女人終究還是喜歡聽男人說情話的,她自然也不例外,於是她眨著晶亮的雙眼,轉身趴在他的胸前期待地問“親愛的,你喜歡茜子麼”
婚後的女人都是這樣稱呼自己的丈夫的,因此她在很早之前就是這麼稱呼他的了。
至於他的名字淳樹,曾經她也試著念過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覺得直接喊他名字好彆扭的樣子,念到嘴邊就覺得怪怪的,還是喊他“親愛的”或是“夫君大人”更親昵更自然一點。
而他則一直喚她茜子,溫柔地喊她,無奈地喊她,興奮地喊她,難過地喊她。
她喜歡聽他念她的名字,隻要他輕聲呼喚她,她就感覺她整個
人都染上了雲霞的色彩,就連金婆婆都會說她的名字一聽就是朝霞般的美人,比月輝還要奪目。
終於,她聽到了他坦然地笑著說喜歡。
她在聽到之後才安心躺下準備入睡的,而他則從她的身後將她擁進懷中,在寒冷的山林雪夜,這樣的擁抱是最溫暖的,她記得那時他呢喃道
“所以茜子,不論發生什麼事,我們都不要分開,好嗎”
“嗯。”
他們是夫婦,當然不會分開呀。
於是之後,他們就如正常夫妻般夜夜同房共枕,從雪鄉回到甘澤後也一樣。
回到甘澤的府邸中,她覺得她休養夠了,是該肩負起身為女主人的責任了,不能讓自己的丈夫在外辛苦工作,回來後還要處理家中那些瑣碎的事情。
她自然是知道該怎麼管好家的,仿佛自小她就是在這種管家的氛圍中長大的。
一開始她是很高興的,雖然前塵往事都不記得,但是她的丈夫對她非常體貼和溫柔,她不知道他在外工作是什麼樣子的,但在家裡基本上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對於她的安排他也從不挑剔,即便有了衝突也主要以她的感受為先。
有時候晚上睡覺的時候,她會問他他們從前的事,還有她的家族和親人們的事。
他便告訴她,他們的家族都在東京,都是東京的華族。
但因為那場大地震,就是他們華族的日子也不好過,再不能像從前那樣安逸享樂了,所以他得更加努力工作才行。
東京和神奈川一帶受災嚴重,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去災情嚴重的地方處理重建的事宜,隻可惜他在地震前就先到甘澤這邊工作了,政府的精力全都在那邊,對於彆的城市則要求穩定秩序,保證主要物資的供給,人員調動什麼的統統先不管。
並且甘澤這邊也很重要,離東京並不是很遠,也沒有被災情波及到,所以他一直待在這裡處理災民的安置和農產物資的供應。
加上後來霍亂肆虐流行,就更加回不去東京了。
因此他讓她也耐心等待,至少他們兩個還能待在一起,這已經算是很幸運的了。
茜子睡著之後,他便披衣起身來到旁邊的和室裡,聽他派去的侍女說今野已經明白該怎麼做
了,也不會過多地接觸茜子夫人的。
然後在得到他的點頭後侍女就退下了。
九條在侍女退下之後,又返回了他和茜子的房間,應該說,是又返回了他和愛世的房間。
茜子,就是久生愛世。
茜子這個名字,是他一念之差給她取下的名字,當初隻是為了圖個方便,卻沒想到如今倒變成了他們之間非常棘手的一件事。
他來到半開著的窗邊坐下,清透的月光能讓他看見她寧靜的睡顏。
人的一生真的難以捉摸,即使他以為他這一生已經十分清晰明了,什麼時候該做什麼要得到什麼他都很清楚,但依然還是出現了許多令他措手不及的事,就如他和她之間的關係。
他從未想過他竟然能跟久生愛世到現在這個地步,他們之間的事若是被東京的人們知道了,是一定會掀起軒然大波的。
畢竟在他們眼裡,從前的她曾“冒犯”過他,而現在卻是他趁人之危趁虛而入,哄騙了失憶的她,他才是真正罪惡的那一方。
他並不是什麼好人,但他最初是想跟她保持距離的,結構到後來卻因始於對她的好奇而被她吸引。
他曾以為他是能一眼就看清她是個什麼樣的人的,結果他的確是看清了是什麼樣的人了,她和他曾經以為的那種人是完全不一樣的,她是那種如果你用自以為是的想法就去簡單判定她的話,隻能是意味著你是一個庸俗膚淺的人。
所以她是不能去探尋和了解的,因為越是深入去探尋和了解,就越是會被她吸引,直到最後無法掙脫,心甘心願地沉淪在她的笑容和懷抱裡。
他從來都是生活在冷淡的環境中的,不僅他是這樣的,他的家族,他身邊親近的人都是這樣的,都極力隱藏著自己的情感喜好和態度,怕自己的想法被人揣測清楚。
若是出現了像她這樣如晴空朗日般熱烈的人,也許一開始會嫌刺眼,但最後無一例外都會被吸引想靠近。
所以曾經菱川、高橋,甚至是津山還有她的前未婚夫都對她念念不忘,就連瀾生都曾因她迷茫過一陣,但她全部都拒絕遠離了。
正因為她都拒絕遠離,他才意識到她也許並沒有那麼簡單,所以他不會否認一開始他的確是
帶有好奇的心理去關注她的。
以至於發展到現在,沒有人知道,他其實相當於把自己也困住了,動彈不得。
原本他是有很多機會能處理地更好的,卻因為他一次次的猶疑不決和自以為是,把事情弄到這一地步,就如他沒在第一時間就告知她真相,也沒有在第一時間就通知她的家人,甚至他們在一起之後,也沒能及時將他們之間的關係合法化。
他不知道自己當時在想什麼,在保留些什麼,等他意識到這些想要補救的時候,發現都已經來不及了,從第一個謊言開始,他們之間就是由無數個謊言包裹著的。
他隻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後拖延,以期能跟她有更深的聯係。
其實他們的家族並不會成為他們的阻礙,她的家世雖然不是最優但足以和他匹配,她的父親大概是願意把她嫁給他的。
所以到最後,隻怕是她會難以接受,他甚至都能猜到到那時,她會質問他什麼問題。
她是不會憑借他對她的愧疚來為自己換取更多籌碼的人,她大概會直接跟他分手,然後此生不見。
而她越是可能會這樣,他就越是無法放手,在還沒有想到最好的解決辦法前,他隻能選擇維持現狀。
這座宅院的人的確有不少是知道真實情況的,畢竟他是九條家的人,隨便一查就能清楚他到底有沒有結婚,以及她到底是不是他的夫人。
如今能留在這棟宅院工作的,不是什麼都不知道隻會悶頭做事的,就是唯主人至上的,主人說是什麼就是什麼,絕對配合。
雖然偶爾會跟她一起應酬,但這些同僚和下屬已經更換過幾輪了,現在還留下的也隻會以為這就是他的準妻子,隻要他們一回東京就會正式結婚的,所以問題不大,不會有人多事會想去查明他們到底是不是真夫妻這種事,有多餘的精力幾乎都放在工作上和未來如何能升職的事上了。
但這個今野不同,他是已經有了些勢力的前家臣之子,有渠道能得知一切。
這樣的男人太過理想浪漫,最容易做出自以為能對抗邪惡拯救他人的事,尤其這個人還是他一見鐘情的女人,更是可能會奮不顧身。
他當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去接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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