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日出青山外,風生白浪前_女俠且慢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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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日出青山外,風生白浪前(1 / 2)

天邊雲卷雲舒,金色曙光灑在了龍門崖上,也灑在了萬千武人頭頂。

從梁州過來的一家三口,站在城內一家客棧的窗口,蔣劄虎雙臂環胸打量著崖壁下的交手的武人,媳婦則摟著胖閨女,輕聲抱怨:

“怎麼這麼多人,房頂上都站滿了,這房子不會榻吧?”

“爹,那個俊哥哥什麼時候來呀?”

“什麼俊哥哥,要叫天琅王……”

……

蔣劄虎的媳婦,是西北王庭老國師的女兒,雖然西海諸部重新整合後,老國師年事已高並未回去,但所攜族人不少都回到了老家,說起來蔣劄虎也算半個亱遲部的女婿。

本來蔣劄虎在西海幫忙打仗,但夜驚堂擊敗項寒師,女帝等人全部返京後,他就猜到這個江湖要改天換日了,為此也跑了回來,準備見證這場江湖人苦等了一百年的江湖盛景。

雖然已經投身朝廷,但蔣劄虎也不清楚夜驚堂的行蹤,聽到昨晚七玄門的事情,才猜到夜驚堂已經到了,為此早早趕到了龍門崖下,等著夜驚堂出現。

龍門崖下並沒有什麼擂台,隻有一條上山的小道,但來此紮根的江湖人,專門在外麵弄出了一塊空地,沒有任何人在上麵搭帳篷建房子,以便江湖人切磋。

而這塊小地方,也就是整個江湖級彆最高的擂台,雖然沒有限製,什麼人都能在這裡切磋,但此地看門的都是宗師,尋常雜魚根本不敢在這裡獻醜,通常隻有宗師敢登台。

雖說打贏了門神,就能上去拜見奉官城,但就和青禾一樣,江湖人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沒點東西哪好意思去拜見天下第一,大部分人在這裡打擂,也隻是為了切磋精進,真準備挑戰門神的其實占少數。

此時龍門崖下切磋的兩人,一個是澤州的掌門,名聲算不得大,去年還在水雲劍潭吃過席,另一個則是金蛇鏢鄭坤,跟著蔣劄虎一起過來的,因為是第一次來,純粹是手癢上台湊熱鬨。

梁州出來的武人,通常都比較霸道,此時鄭坤一手繩鏢穿梭如龍,場麵雖然比不上武魁大戰,但也頗有看頭,引的不少江湖新秀嘖嘖稱奇。

而附近圍觀的武人,雖然看起來都是尋常江湖兒女,但內裡卻稱得上臥虎藏龍,不光蔣劄虎、神塵和尚等人在,曹公公、謝劍蘭等等已經不出世的高手,也站在犄角旮旯中旁邊,如果不是要庇護華家安危,恐怕呂太清都會帶著小徒弟偷偷過來。

而就在所有人關注戰局之時,四道人影,也悄然來到了人頭攢動的龍門崖附近。

薛白錦曾經來過龍門崖,並沒有青禾那般激動,隻是轉眼望向了遠處的海麵。

海麵上,一艘剛到不久的大船,已經飄到了海邊的諸多船隻之間,甲板上可以看到很多熟麵孔,女帝等人都站在窗口,用千裡鏡往這邊打量,甲板上則是華俊臣、曹阿寧、許天應、黑衙六煞等等,也在伸長脖子觀望。

瞧見抱著鳥鳥的雲璃,薛白錦心情難免有點複雜,心頭希望夜驚堂能一戰功成,但也害怕真贏了,她就得認命給機會,然後一家三口一起……

駱凝並不知道白錦和夜驚堂的約定,此時心思全放在夜驚堂的安危之上,站在旁邊,幫夜驚堂整理衣襟,蹙眉道:

“奉老先生可不是尋常江湖人,德高望重不假,但切磋從不會當成兒戲,最多不會把你打死打殘,要是覺得你哪裡不對,讓你躺個半年反思一下的事情時有發生,挨完打你還得謝謝人家,所以態度要客氣,彆像以前那麼狂……”

梵青禾雖然對情郎自信滿滿,但無奈這次的對手是真神仙,此時也有點緊張,站在旁邊號脈,幫夜驚堂檢查身體狀況:

“你要不要先休息準備一下?舟車勞頓這才剛過來,匆匆忙忙登門,萬一狀態不好……”

駱凝插話道:“他的性子你還不知道?你現在讓他休息,他肯定想調理下,完事他還能站穩?”

“也是……”

“?”

夜驚堂本來在眺望龍門崖,聽見這話把轉回來,有些不滿:

“這是什麼話,我的體魄你還不知道?三天三夜都不會腿軟……”

駱凝掐了下夜驚堂的腰:“伱彆逞強,見奉官城可不是小事,先掃開雜念好好準備。等完事了,你想要什麼自然會滿足你。”

梵青禾也怕把情郎榨乾了打架沒力氣,此時也激勵道:

“是啊,先忙完再說吧。到時候就算你受傷行動不便,接下來也沒事了,讓凝兒自己動都可以……”

“青禾,你……”

……

薛白錦本來在思索往後,見兩人說著說著就跑偏了,不由微微蹙眉,回眸道:

“大庭廣眾說什麼呢?夜驚堂,你準備什麼時候過去?”

夜驚堂都被兩個媳婦說的勾起色念了,聞言收斂心思,含笑道:

“江湖無常,哪有讓人事先準備的機會,隨時保持全盛才能應變自如。現在就過去吧,你們先在這歇片刻,我馬上回來。”

薛白錦感覺夜驚堂確實有點狂了,不過武夫狂點總比戰前唯唯諾諾好,當下還是輕輕頷首。

夜驚堂見此也沒多說,左右看了看,見周邊江湖人都望著龍門崖,就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低頭:

啵啵啵~

駱凝和青禾臉色一紅,連忙捂著臉左右打量,而薛白錦則是眼神微冷,不過最終也沒說什麼。

夜驚堂見此笑了下,這才稍微整理衣衫,擠入了摩肩接踵的人群……

——

叮叮~

繩鏢猶如飛梭,在龍門崖下激射出數道殘影,處於其中的中年掌門,手中劍刺點崩壓,防的滴水不漏,雙方交手數回合,終究是常年刀口舔血的鄭坤占了上風,一鏢送到了對手胸口。

因為隻是手癢切磋,並沒有什麼目的,鄭坤自然是點到為止,把繩鏢拉了回來,拱手抱拳:

“楚掌門好身手。”

楚掌門技不如人,此時也是拱手道:

“過獎了。鄭寨主不愧是從夜大俠手裡活了下來的人物,這身手當真讓人歎為觀止……”

夜驚堂行走江湖的時間不算長,但單槍匹馬把南北江湖殺斷代,行事作風早已深入人心,彆說從夜驚堂手裡活下來,能留個全屍,對江湖人來說都算有真本事,這話算是極大的誇獎。

鄭坤聽見此言,還連忙擺手謙虛道:

“當不起當不起,我哪配從夜大閻王手裡活下來,是朝廷要抓活口故意留的,白無常打我一晚上,好在我啥都不知道,不然早就死了……”

“哈哈……”

這話引來一陣哄笑,不過本事是真的,在場也沒人看不起。

等到交手兩人各自退出場地後,龍門崖下空了出來,周邊等著見世麵的年輕人,便開始慫恿:

“還有哪位大俠上場,讓我們這群晚輩開開眼界?”

“宋掌門,您可是兩年沒動手了,這再不上場活動下手腳,江湖人怕是得忘了‘風雷刀’的名號……”

“唉,在場前輩太多,我就不上去丟人了……”

……

眾人哄哄鬨鬨慫恿良久,沒見什麼江湖老輩上場,反倒是人群中走出個年輕人,來到了龍門崖前,抬眼眺望。

站在周邊的年輕兒郎,瞧見其麵相不過二十上下,以前也沒見過,還以為是不懂規矩的顯眼包,當即開口道:

“喂,這是長輩切磋的地方,你小子……嘶~”

話沒說完,就被不知身後哪個長輩,給一巴掌扇後腦勺上,耳邊還傳來一句嗬斥:

“你個小兔崽子想死啊?”

“嗯?”

說話的年輕人捂著後腦勺滿眼茫然,正想疑惑詢問,才愕然發現,剛才還哄哄鬨鬨的龍門崖,幾乎是在一瞬間死寂下來,安靜的隻剩下他揉後腦的聲音。

?!

年輕人動作一頓,繼而便反應過來了什麼,連忙後退到了人群中,心驚膽戰朝龍門崖下打量。

呼呼~

輕柔海風崖壁上的草木,石壁上刻著的兩個大字,在朝陽下熠熠生輝。

身著黑袍年輕刀客,站在巍峨崖壁下,身形渺小猶如米粒,甚至沒有‘龍門’兩字的筆畫大,但背影在萬千江湖人眼裡,卻好似龐然巨物,或者說一條眺望龍門的金鯉!

整片天地乃至外麵的海浪,都在此刻安靜下來,隻剩下海風吹拂黑袍的輕微細響。

站在龍門崖下的中年門徒,已經認出了來人是誰,但往日來到龍門崖下的天驕太多,其中不乏呂太清、薛白錦等天賦絕世之輩,他還是按照規矩,上前拱手詢問了一句:

“敢問閣下是?”

“夜驚堂。”

“嗡……”

周邊沒見過夜驚堂的武人,本來還不明覺厲,聽見此言頓時發出嘈雜,又迅速屏息凝氣壓住了聲音。

中年門徒微微頷首,含笑道:“久仰大名。閣下是來求見奉先生,還是……”

夜驚堂眺望著巍峨石崖,本想點頭,但沉默一瞬後,還是如同去年第一次踏入江湖時那樣,回應道:

“踢館。”

“謔……?!”

一言出,龍門崖外頓時嘩然。

蔣劄虎、曹公公等打過交代的武人,聞言目露錯愕,雖然對夜驚堂早有認識,但此時也不得不佩服夜驚堂的膽量。

畢竟‘請教’和‘踢館’是兩回事,請教是讓對方賜教,雙方點到為止;而踢館是砸對方場子,光是這句話出去,待會被奉官城打斷腿,都沒人說奉官城以老欺少不講武德。

不光是江湖人,連薛白錦、女帝等媳婦,聞言都驚了,恨不得上去踹這不怕死的男人一腳。

所有人中唯獨裴湘君,露出了恍若隔世的神情,畢竟她初見夜驚堂,聽到的便是那句‘踢館’。

江湖路以踢館而起,以踢館而終,對江湖人來說,確實是走完了一個輪回,從今往後世上再無能踢的對象,成了山巔最高處的守門人。

但這前提是能打贏!

反應過來踢的是誰後,裴湘君也開始急了,脫口而出道:

“這臭小子,說話怎麼沒輕沒重……”

華俊臣也驚呆了,心頭估摸夜驚堂應該是第一個在龍門崖前說這話的人,方才還在琢磨怎麼看熱鬨,此時已經在考慮待會該怎麼救人了,轉頭就問到:

“佘兄,王神醫沒來?”

“沒來,這可咋辦……”

……

龍門崖外嘈雜聲一片,說什麼的都有,連龍門崖內都有不少聲音。

接待的中年門徒,活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聽見‘踢館’的詞彙,明顯愣了下,可能也是此時才回想起來,官城再大,放在天地間也隻是個江湖門派,而非超然世外的神仙洞府。

看著崖外的黑袍年輕人,中年門徒稍作沉默,倒也沒露出敵意,而是拱手道:

“明白了,我去通報先生一聲,閣下稍等。”

“不必了。”

話音剛落,龍門崖上便傳來了一道平和嗓音。

嘈嘈雜雜的萬千江湖人,當即禁聲,麵帶崇敬望向了龍門崖上方。

初升旭日掛在東方,金色陽光灑在崖壁頂端,身著灰色武服的人影,在崖壁邊緣單手負後站立,雖然風輕雲淡並沒有什麼氣勢,卻好似整片天地的擎天柱,有他在便風和日麗、四海升平,沒了他便妖邪並起、地陷天崩!

奉官城甲子前便已經不入江湖,但當世南北所有武人,都不會質疑奉官城對整個天下的貢獻。

奉官城就是一把懸在天下武人頭上的劍,不需要出鞘,隻需要在,世間武魁武聖便會心存忌憚。

人皆有私欲,一旦頭上沒人能限製,那是善是惡便全看自己良心。

前朝時梁州時常發生屠村屠寨之事,各地寨主都是土皇帝,手握一切生殺大權,朝廷根本管不著。

而自從柳千笙出現後,梁州明顯變安穩了,這確實是柳千笙的功勞,但柳千笙在人吃人的梁州長大,生父被剝皮做成旗子,老娘被土匪霸占,長大後為什麼沒變成比前人還惡的匪首?

因為柳千笙冒頭時,奉官城剛好江湖製霸,他有再多戾氣憤恨,辦事前都得先想想奉官城的看法,這就有了‘規矩’。

君山台、水雲劍、截雲宮等也是如此,如果世上隻有平級的豪門,那他們就是當地的天王老子,但奉官城在,他們就隻是高等雜魚,有什麼資格作威作福為禍鄉裡?

如果說江湖人看夜驚堂的眼神,是敬畏的話,那此時瞧見奉官城,就隻有‘敬’字。

之所以夜驚堂會多個‘畏’,並非夜驚堂在江湖人心中地位更高,而是奉官城終究不出山,隻起心理上的震懾作用,平時待人挺和善。

夜驚堂則是有人他真殺,從南到北沒出過例外,還手段極其殘忍,強者才配留全屍,弱者隻配拿鏟子鏟。

此時新老兩代的江湖狠人碰頭,無疑把近百年的江湖推到了最巔峰時刻,在場江湖人覺得夜驚堂希望不大,但心裡都希望夜驚堂能打贏。

畢竟夜驚堂打贏了,才是江湖傳承,往後‘規矩’依舊在,環境會越來越好。

而夜驚堂打不贏,那奉官城一死,鬼知道會冒出來多少邪魔外道,夜驚堂要是壓不住,那整個天下就回到了弱肉強食的蠻荒時代。

眼見奉官城出現,龍門崖下都安靜下來,目光在上下兩人身上徘徊。

奉官城在崖壁上負手而立,雖然是第一次見夜驚堂,神色卻如見老友,開口道:

“奉某置身江湖一百十二載,什麼風浪都見過,唯獨沒被踢過館。夜少俠今天,倒是給我長了次見識。”

夜驚堂今天確實是來踢館的,像其他人一樣,身懷必敗之心去討教前輩,不是他的行事風格。

不過見到自幼如雷貫耳的‘天下第一’,夜驚堂該有的禮貌還是有,拱手行了個江湖禮:

“晚輩行走江湖不算久,但從南到北,見的風浪也不算少,應該有來討教的資格。”

奉官城抬起左手,示意身側。

呼~

夜驚堂身形微動,便飛身躍上了巍峨石崖。

兩道人影在龍門崖邊緣站立,整個官城的氣氛,也繃到了極點。

龍門崖上方是塊平地,但地麵上有很多坑坑窪窪之處,還有各種兵器的創痕。

數萬人鴉雀無聲中,奉官城轉過身來,背對天邊大日,示意地麵上的痕跡:

“這一道刀痕,狂牙子當年所留,他應該是你祖師爺,記得兩刀後自己認了輸。

“這是呂太清三十年前所留,那時候剛剛步入返璞歸真,性格挺狂,揚言讓我全力出手,他生死自負。

“這是神塵所留,自稱萬法不破,讓我全力出手試試。

“這個豁是老槍魁所留,黃龍臥道動靜挺大,就是沒打中;還有薛白錦這丫頭……”

奉官城娓娓道來,挨個點名,從前朝末年到如今,說的人物有的還在世上,有的已經埋入曆史長河,但無一例外,都是冠絕整個江湖的新老天驕。

夜驚堂聽著這一串如雷貫耳的名字,心中卻是有壓力,但神色並無變化,等奉官城介紹完後,詢問道:

“其中誰最厲害?”

奉官城收回目光,重新望向夜驚堂:

“都挺厲害,但沒有一人能逼出老夫第二隻手。

“除開這些,還有好多沒有現身江湖的隱世人傑,他們見到我之前,無一例外都自以為得天獨寵,但也無一例外,都在這裡明白了天高地厚。在這裡看了一甲子,也看夠了,希望你能是最後一個。”

“我儘力。這世上還有很多沒出山的高手?”

“天道無情,不會獨寵某人,哪怕天賦愚鈍,毅力韌性足夠,也能問道長生。這世上隱世高人很多,雖然不出江湖,但因為前路迷茫,也會請教先行之人,等你站在我這個位置,就明白了。”

夜驚堂行走之間,確實發現世上有很多隱世不出之人,比如大漠裡的老和尚,仙島上的神秘人,他想了想又問道:

“綠匪幕後之人,可曾來過這裡?”

奉官城單手負後:“他是諸多隱世之人中最厲害的一個,沒來過這裡,不知深淺。你想找到他也簡單,能把老夫送走,他自然會冒頭。”

夜驚堂問完了該問的,也不再多言,在十丈外站定,拱手道:

“還請賜教。”

奉官城並沒有點頭,而是先開口道:

“想看真功夫,得有敲門磚。老夫先以二十年功力,與你走三招拳腳,你到時候再想想要不要踢今天這館,如何?”

龍門崖下的武人都在靜默旁觀,對於奉老神仙這個提議,都相當讚同。

畢竟他們大老遠跑過來,看熱鬨是其一,但更多還是想學習領悟點東西。

雙方要是起手就拿出‘萬劍歸宗’之類的大神通,他們看都看不懂,還學個錘子。

夜驚堂也覺得自己初來乍到,讓奉官城起手就傾儘全力不合適,對此並無異議,但也沒有因為奉官城隻用二十年功力就放鬆警惕。

畢竟他也就二十歲,奉官城用二十年功力和他比拚拳腳,他還是得全力以赴。

夜驚堂把佩刀解下插在了一邊,身著黑袍孤身立在十丈之外,氣息也凝滯下來,渾身沒有半分波瀾,便如同海畔的一塊黑色礁石。

奉官城見此也收斂了風輕雲淡的氣態,雙手自然下垂,便如同一名褪去鉛華眼前隻有武道的純粹武夫,眼神中不帶半分情緒。

而周邊萬千武人,也在此時瞪大了雙眼,連船上的鳥鳥都屏住了呼吸。

呼呼~

大日懸空,石崖上海風淩冽。

夜驚堂目光靜如死水,與相距十丈的奉官城對視,饒是窮儘所能足以望穿山石,也看不到對方半點波瀾,在沉默一瞬後,終是右手微動!

轟——

也在此時,原本風平浪靜的石崖,岩石地麵轟然炸裂。

下方圍觀武人未曾看清細節,便發現上方爆出碎石塵霧,又被強風裹衝出一個漩渦!

夜驚堂身如脫韁龍蟒自煙塵中撞出,緊握右拳劃破長空,甚至帶出尖銳鳴嘯,在外人眼裡便如同一道黑雷閃電般劈到奉官城近前。

擠在人群中的白佛宋馳,勉強看清細節,瞧見夜驚堂對付奉老神仙,起手式就用出了他教到的雷公八極,瞬間激動的熱淚盈眶。

但這種激動情緒也隻持續了一瞬!

隻見雷霆萬鈞的一拳送到奉官城麵前,尚未貼身,強勁橫風便壓實了奉官城身上的灰色武服。

而處於風暴中心的奉官城,並沒有展現什麼駭人神通,而是左手上抬攔住夜驚堂手腕,繼而便是一記衝膝如懷!

轟隆——

蠻橫氣勁衝開塵霧,石崖上出現一道肉眼可見的衝擊圓環,連同石崖邊緣都瞬間被震出裂紋。

勢如龍蟒的夜驚堂,堪堪抬起左手格擋,便已經變成了弓腰的蝦米。

膝蓋撞在腰腹,背後衣袍當即炸裂,露出寬厚脊背,整個人好似黑色炮彈往側麵激射而出,硬生生在岩石上撞出一個豁口,又在半空劃出一條斜線,砸入海水之中。

轟隆——

原本平靜的海麵,猶如墜入一顆隕石,瞬間掀起一道環形大浪,又往外擴散成漣漪,連帶著遠處的無數船隻都隨著浪濤,出現些許起伏!

嘩啦啦……

漫天水花當空落下,整個官城也在此刻陷入死寂。

無數尋常武人眼神錯愕,完全沒想到這驚世駭俗的一擊,能是人打出來的,甚至擔心揚言踢館的夜驚堂,會不會被直接打死。

而曹公公往上的巔峰武夫,知道夜驚堂死不了,但依舊是眼神驚疑,宋馳則直接當眾爆了句粗口:

“這他娘能是二十年功力?!”

嘭~

眾人眼中的驚疑剛剛升起,尚未合攏的海麵便再度炸開。

夜驚堂從海水中衝出,後背衣袍破碎,看起來有點狼狽,但身上沒有任何傷痕,連氣息都沒有太大變化,不過瞬間就落回了崖壁之上,身形沒有半分停留,再度一拳攻向奉官城胸腹。

嘭——

拳勢剛出,便憑空帶出一聲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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