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溝村是個十分偏僻的村落,地形真的是一個“窩”的形狀,全村隻有一條溝渠有水,也就是窩溝村的“溝”。
即便是騎著馬,也花了半個時辰才到地方,可想而知這對父女光靠腳走,走的有多麼辛苦。
在路上,他們已經了解到砍柴人的全部故事。
砍柴人叫樁子,以前確實打過仗,隻不過他是被三皇子強征的私兵,征兵時沒給錢,隻給他們畫了個大餅,說是打仗贏了就給他們錢,然後所有人就被拿著鞭子的官吏抓走了。
他們對抗的是太子和蕭灩的軍隊,因為三皇子沒有奪嫡成功,當年給他們畫的餅也破碎了,他們在戰場上死的死、傷的傷、殘的殘,一點補償都沒有獲得,隻能回到家裡苟延殘息,自生自滅。
“我那幾年出去打仗,家裡窮的很,孩子娘得了病,沒錢治,活生生拖死了。我現在就這一個娃娃,能把她平平安安養大,我就知足了……”砍柴人說這些事的時候很平靜,仿佛被砍掉胳膊不是他,被毀掉家庭的不是他,回首往事,他講述好像是一段彆人的人生。
鈴蘭鼻子酸酸的,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好在村子終於到了。
一進村,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各種各樣土蓋的房子,又小又破,村裡到處都是缺胳膊少腿的人,有跛腳的人拄著拐杖澆地,有失去雙腿的人艱難的在地上爬行。
他們無一例外,貧窮,瘦弱,黝黑,痛苦,麻木……所見所聞,觸目驚心!
這是一個殘疾村,一個戰敗軍的殘疾村。
竹淩一行人穿的太好了,又騎著馬,還沒進村就遭到了圍觀,不過他們隻遠遠的看著,並不敢靠近。
看著圍上來的一大群小孩和村民,竹淩當機立斷:“村長是誰?去他家。”
鈴蘭立刻打起精神,詢問了砍柴人,然後一行人先去了村長家。
窩溝村的村長是個五十歲的老翁,他也失去了一條腿,但因為識字明理,所以在這村裡也算說一不二。
村長不認識竹淩一行人,但也知道先下跪問安。
竹淩讓人免了他們的禮,征得同意後帶人進屋去看。
屋子裡黑漆漆的,就隻有一扇窗戶,上麵還結了蛛網,屋頂透光,明顯漏雨。
地板就是泥土地,沒有床,隻在地上鋪了稻草,稻草上放了幾條破舊的被褥,灶房就在屋子的一角,存糧隻有幾捧豆子,油瓶見底,掀開鍋蓋,裡麵是昨天剩得一點殘粥。
家徒四壁,足以形容這個地方!
一個村長的家裡都這樣貧窮,可想而知村民過的是什麼日子。
鈴蘭見那粥的成色不對,用旁邊的鏟子鏟起一點聞了一下,然後差點吐出來:“這都餿了,不能吃了!”
“能吃!能吃!能吃的。”村長連忙上來,接過她手上的鏟子。
鈴蘭皺眉:“真的壞了,不能吃了,扔了吧。”
村長護在鍋前,生怕她扔掉這些粥:“不不不,貴人,真的能吃的!咱們地裡人,不能糟蹋糧食,糧食來之不易啊。”
鈴蘭無奈:“都酸了,吃了對身體不好。”
村長搖搖頭,他指著外頭那幾塊貧瘠的田地:“種點糧食多難啊,汗珠子摔八瓣,秋收也就收一捧糧。貴人,這真的是能吃的,酸了也沒事,小人就愛吃酸的。”
他的臉上是滄桑與老邁,眼裡是悲哀與愁苦,說出的話卑微又懇切,而說這麼多好話,隻是單純的想護著一點壞掉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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