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火車站附近,方剛先買了張怡保地圖,對阿萊說:“你最好能記起來具體扔在哪裡,不然,很可能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阿萊又驚又怕,隻得咽著唾沫努力回憶,孫先生開車在火車站周圍繞來繞去,有時候還要下車步行,在街道內尋找線索。
“有沒有標誌物?”楊秀發問。
阿萊想了想:“好像沒有,當時就是很普通的街道,我把背包翻了翻,然後就扔到一個黑色垃圾桶裡去。”
孫先生又開車找了半個多小時,仍然沒收獲。楊秀發說:“都過去六七年了,就算街道的格局沒啥變化,但不少設施可能全都換成新的了。當年是1995年,現在都2003年了,這幾年亞洲的經濟發展多快,不太容易找啊!”方剛越想越氣,把阿萊從車裡拖出來又要揍。阿萊跪在地上求饒,惹得路過的行人都往這邊看。
“我教你,”楊秀發蹲下來,認真地對阿萊說道,“你吧,先把眼睛閉上,就跟放電影似的,把當年那一幕從頭到尾地在大腦裡過兩遍,啥細節也彆放過。”
方剛麵無表情:“他不懂中國話。”楊秀發隻好歎口氣,站起身走開。方剛又用緬甸語把剛才楊秀發的話翻譯過去,為保命,阿萊隻得照辦。
他閉上眼睛,幾分鐘後忽然睜開:“想起來啦,我想起來啦!”方剛連忙問有什麼細節,阿萊興奮地說:“當年我扔那個背包的時候,有三個小孩在垃圾桶旁邊拿著木頭手槍在打架!”孫先生忍不住哈哈大笑,方剛也笑笑,忽然從牆邊抓住一塊破木板,夾頭夾腦朝阿萊打過去。阿萊抱著腦袋求饒,說真沒印象,時間太長,都過去六七年了。
糾纏中,阿萊用手擋著臉:“這次我真的想起來啦!”方剛不相信,還要打,楊秀發把他攔住,讓阿萊說。阿萊抱著頭:“那時候我把背包扔進垃圾桶之後,走出幾十米,路旁有家水果攤,我買了一盒切好的芒果肉吃。”
“那算什麼線索?”方剛還要打。阿萊連忙說記得攤主是一男一女,男的臉上全是坑坑窪窪,好像被火燒過,而女人長得很漂亮,抱著個最多幾個月大的嬰兒在喂奶,隻記得這件事情。
方剛生氣:“這有用嗎?”孫先生說也許用得上,讓方剛看著阿萊,他則跟楊秀發分頭在附近尋找。方剛也沒閒著,用衣服係在阿萊腰間,擋住他被反剪著的雙手,以免讓人看到會起疑,也開始找水果攤。說實話,他覺得這個線索還不如沒有,六七年過去,那個水果攤不見得還在營業,也許早已關門,但現在已經沒彆的辦法,隻好死馬當成活馬醫。
三人分頭找到天黑,也沒找到,東南亞地處熱帶位置,水果豐富,隻要不是偏僻荒野和窮鄉村,基本上有遊客的地方就有水果攤。三人回來碰頭,總共找到大概不下六七十家水果攤,都對不上號。
找銀行用泰銖換了些馬來西亞的貨幣“林吉”,在附近的一家餐廳吃飯,楊秀發負責給阿萊喂飯和菜,他不會講緬語和菲律賓語,卻一個勁地用中國話跟阿萊聊天:“你說你這人也是,年紀輕輕,記性眼咋這麼差呢?六七年的事就忘了,告訴你吧,我十歲那年考試交白卷,讓我爸打了半宿,罵我的那些話都能背下來,你信不?”
“看來你還是不累,”方剛沒好氣地說,“他聽不懂中國話,你說這些有什麼用?”楊秀發說我知道他聽不懂,就是想讓他感受我說話的語氣,大概也能猜出來,萬一對他明天的回憶有幫助呢。
忽然,方剛問楊秀發:“你認識在馬來西亞的阿讚嗎?如果能找到的話,是否能感受到泰國仔的陰靈?”楊秀發搖搖頭,說阿讚倒是認識,在西馬,除了檳城鬼王,還有兩三個修黑法的,問題是這辦法沒用,垃圾桶裡的垃圾是要被清運的,那個骨灰罐又不能在那裡放上幾年。
方剛聽他這麼說,也覺得有道理,沮喪地打消了這個辦法。楊秀發歪著頭說:“不過倒是也可以試試,如果死者怨氣比較大,屍身和骨灰停留過的地方,也許還會有殘存陰氣,可以碰碰運氣。”方剛連忙讓他聯係,楊秀發掏出手機,在電話本裡找到兩個號碼打過去,不多時就聯係好了。他告訴方剛,怡保市東部的一個小村鎮就有位白衣師父,名叫阿讚布查,法力還可以,隻是有近兩三年沒聯係,連地址都變了,得現找。
飯後,四人住進旅館,因為馬來語沒有孫先生那麼好,方剛就讓楊秀發跟著孫先生去找那位阿讚布查師父,自己留下看守阿萊。兩小時後還真把他給請到了,方剛看到這人中等個頭,皮膚較黑,但並不瘦,頭發梳得很整齊,在腦後紮著,胳膊上有些紋刺,但並不像阿讚蓬和阿讚路那麼誇張,搞得滿身滿臉滿脖子全是。
“午夜時分出去找吧,”楊秀發說,“那時是一天當中陰氣最重的時候,如果有陰氣的話也最容易感應得到。”阿讚布查也點點頭,方剛看看表,晚上十點不到,於是就先讓大家休息,他自己守著阿萊。
阿萊這家夥幾天來一直被捆,也是苦不堪言,大概十點半鐘,他要上趟廁所,同時哀求方剛能不能解開幾分鐘,已經勒得手掌麻木,再這樣下去可能就要壞死。方剛本來不肯,看到阿萊靠牆坐著,垂著頭低聲哭泣,心想這家夥也挺可憐,當小蛇頭的時候在邊境站卡遇到危險,把自己扔下而開車逃跑,自然是恨透了他,但其實他很清楚,換成自己開車也照樣會跑,不可能下車把偷渡客拉上汽車再發動,那些邊境警察根本不可能讓你這麼做。
於是,方剛走過去,費力地解開在背後捆住阿萊雙手的繩索,讓他稍微活動活動,自己去衛生間。方剛點了根煙,在屋裡來回踱步,孫先生和阿讚布查在隔壁房間,他則帶著阿萊和楊秀發在一間房,此時,睡在床上的楊秀發呼嚕打得山響,方剛很羨慕他的睡眠質量,但心想,賣佛牌這行業,要是睡眠質量太好,似乎也不是什麼好事,據了解,楊秀發也經常賣陰牌,為什麼他就不用害怕有陰氣?
想到這點,方剛又想起了謝老板,他也是什麼牌都賣,陰的、邪的、驅邪法事降頭,隻要有錢賺的生意全來者不拒,好像也沒聽說他有這種情況,怎麼偏偏自己有?那塊婆難等加持的五孕靈油還在阿君公司的閣樓上藏著,隻敢白天帶出來,晚上必須送回,要是在屋裡放著過夜就會鬼壓床,真是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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