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剛越想越鬱悶,居然沒注意到阿萊已經把衛生間的門悄悄打開一道細縫,正在朝外窺視。見方剛出神不知道想什麼,阿萊大喜,慢慢將門打開,閃身出來,躡手躡腳地朝房門走去。他輕輕擰開門的把手,發出“喀”的聲音,方剛還在想事,幾秒鐘之後才回過神,轉頭看時,衛生間和房門全都處於半開狀態。
“彆動!”情急之下,方剛用中國話喊道,立刻衝出去。阿萊跑得比兔子還快,出了旅館就沒命地朝馬路對麵的樹林鑽去,方剛知道隻要讓他進樹林,那可就不好抓,於是也使出吃奶的勁去追。沒想到阿萊居然有如短跑運動員附體,兩條腿就像上過發條,幾乎看不見腿,隻有影子,轉眼就進入樹林中。
方剛邊跑邊叫:“阿萊跑了,快追!”一頭紮進樹林。開始他還能聽到阿萊跑動時發出的聲響,能看到他的影子在晃,但不到五分鐘,就隻能聽到隱約的聲音,而且越來越遠。方剛邊跑邊用緬甸語大罵:“彆跑!被我抓到打斷你的腿……”但沒用,阿萊根本就不聽,最後方剛已經穿出這片小樹林,對麵仍然是公路,阿萊早就不見蹤影。
“操你媽,王八蛋!”方剛對著空氣中大罵。這時孫先生也追上來,問看沒看到往哪個方向跑了,方剛沮喪地坐在地上,孫先生就知道沒戲,但還是過馬路進了對麵的樹林,十分鐘後才回來,也是毫無收獲。
回到旅館,楊秀發和阿讚布查也醒了,看到方剛就像鬥敗的公雞,就知道什麼結局。楊秀發打著嗬欠安慰:“沒……事,呆會兒到了十二點,讓阿讚布查跟你們……開車出去,在那附近來回多兜……幾圈,要是……有殘留的陰氣,肯定能感應出來,其實那家夥跟來也沒起……什麼作用,屁用都不頂。”
方剛心想隻能這麼安慰自己,看看表已經十一點左右,阿讚布查說現在就可以出發。於是方剛把楊秀發留下看家,其實就是讓他繼續睡覺,保養他那珍貴的發際線,孫先生開車載著方剛和阿讚布查,繼續在火車站附近的各個街道溜達。
汽車轉來轉去,阿讚布查就坐在後排,閉著眼睛,似乎又在睡覺。方剛坐在副駕駛探出頭來,仍然抱希望能找到白天沒見過的水果攤。但發現基本沒戲,東南亞不像中國,那些水果攤、肉攤和報攤基本都沒有什麼招牌,晚上關了門,你什麼也看不出來,就是普通的民房。
忽然,方剛從車內後視鏡中看到阿讚布查將眼睛睜開,對孫先生說:“開慢些。”
“有什麼感覺嗎?”孫先生立刻踩了一腳刹車,換成最低檔位慢慢行駛。方剛回過頭來,緊張地盯著阿讚布查的表情。幾分鐘後,阿讚布查搖搖頭,說陰氣越來越弱了,方剛連忙讓孫先生掉頭往回開,不多時阿讚布查又說有陰氣,但很飄乎,無法感應出太具體,讓孫先生走另外的路。
孫先生開車,先退到路口,然後朝左拐,幾分鐘後阿讚布查說:“陰氣似乎比剛才的要更強些。”方剛大喜,孫先生也把檔位推上去,加速行駛。來到一個丁字路口,孫先生有些猶豫,不知道怎麼選,而阿讚布查也說陰氣過弱,不好判斷方向。先走左側,陰氣越來越弱,後來幾乎感應不到,再走右側那條路,沒開過去多遠,方剛就看到一棟民房的鐵閘門上方牆壁上用彩色畫著很多水果——香蕉、西瓜、榴蓮、芒果和蘋果等。
“這是家水果店!”方剛指著那裡。孫先生加速行駛,阿讚布查表情凝重,閉上眼睛。
開出約兩百米左右時,阿讚布查忽然說:“停。”三人出了汽車,方剛看到這附近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路邊還算乾淨,隻放著幾輛舊摩托車,對麵則是房門緊密的民居。阿讚布查貼著牆根緩緩而行,來到路口處,方剛回頭看看,已經距離水果店約有兩百米遠。
阿讚布查停下腳步,摘下脖子上的淺黃色珠串,開始低聲念誦。他並沒再走,但卻邊念邊左右緩緩轉動身體。當朝右的時候,阿讚布查慢慢走過去,方剛和孫先生在後麵跟隨。阿讚布查來到某個地方,借著路燈的光,方剛看到這裡的地麵有一大片黑色油汙,看起來像是多年形成,但卻沒有雜物和垃圾,清理得很乾淨。
“在這裡。”阿讚布查對二人說,隨後又開始念誦經咒。幾分鐘後,阿讚布查盤腿坐在地上,雙臂平伸,將那條珠串在兩手掌纏幾圈,緊握雙拳並繃直,加大念誦經咒的音量。方剛和孫先生站在旁邊,街道空無一人,方剛覺得他念誦的聲音似乎已經慢慢充滿整條街,還透過耳朵鑽進自己大腦中。
忽然,方剛打了兩個冷戰,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就跟當時在仇老師家中,他從衣櫃裡拿出黑法本,偷偷念誦其中的“引靈咒”時完全一樣。方剛覺得腦袋嗡嗡作響,很不舒服,眼前也陣陣發黑,有些想要嘔吐的感覺,連忙走到牆邊,用手扶牆,深吸了口氣。
就在這時,方剛聽到不遠處有哭聲,他立刻睜開眼睛,因為這哭聲再熟悉不過,非常像是泰國仔的。那個方向也是一條街道,遠處有幾盞路燈,但燈光很昏暗,隻能看清街上沒人,隻有路兩旁停著的摩托車和汽車。
方剛愣了一會兒,下意識朝那個方向走去,快走到路口也沒看到半個人影。於是再折返回來,剛走到路口,又連續打幾個冷戰,阿讚布查仍然坐在那裡施咒,連姿勢都沒變過。方剛心裡異常發慌,說不出的難受,低頭看時,見自己的手掌不由作主地在抖,怎麼都控製不住。
“陰氣太弱,”阿讚布查對兩人說,“能感應到很弱的氣息,隻知道是個男性,怨氣非常大。如果不是怨氣大的話,恐怕連這點氣息也無法感應出來。我試著跟它溝通,但太難了,要麼明晚再試一次,要麼你們再想其他辦法。”
孫先生和方剛低聲商量,都認為這個阿讚布查的法力可能是不高不低,或者說這個事很棘手,要找更加厲害的法師來才行。於是三人打道回府,開車返回的時候,方剛仔細觀察剛才那個地方的特征和建築標誌物,再在地圖上做好路線標記,回旅館繼續睡覺。
次日,楊秀發送走阿讚布查回來,方剛跟他說了這事,楊秀發直嘬牙花:“阿讚布查人就在西馬,以前我跟他說好了,付七百林吉就夠。但我在這裡隻能找到他,另外那個阿讚怎麼也聯係不上。除非從泰國請阿讚過來,我認識的就多了。”
“那就要多花錢,”方剛說,“東馬有沒有熟悉的阿讚?相同的國家,乘渡船就能來,可以降低我的費用。”楊秀發想了想,拿出一個小本子,翻找半天,說在泗務有個師父叫阿讚法哈,但不是很熟,可以去找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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