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方剛搖頭。阿讚法哈慢慢盤腿坐在地上,將顱骨端端正正放在麵前,右手按在顱骨的頭頂,開始念誦經咒。方剛發現這些人在施法的時候都是差不多的路子,隻不過以前他見過的幾名阿讚都是直接施咒,少數是用珠串,而這位阿讚法哈師父的施咒工具很特殊,居然是顆死人的頭骨。
在他念誦的時候,方剛又感到渾身發冷,下意識左右看了看,以為有風吹過,但一絲風都沒有。孫先生也跟著向後看,再看看方剛,用眼神問“你看到什麼了”。方剛隻好搖搖頭,又覺得心慌意亂,隻好扶著牆喘氣。
五六分鐘後,阿讚法哈站起身,用右手托著頭骨,慢慢朝路口走去。方剛和孫先生連忙跟上,方剛看到阿讚法哈那兩隻白眼珠直勾勾地往前看,就像僵屍似的。走到路口再左轉,又走出幾百米來到下一個路口,然後又右轉。這個過程中他仍然在念誦經咒,隻是聲音很低,聽起來如同蚊子嗡嗡。就這樣,阿讚法哈左拐右拐,兩人跟出快要三公裡多,方剛心想早知道就讓阿讚法哈上車了,孫先生開車跟著多好。隻見阿讚法哈又走出兩條街,站在一棟公寓前不再走動。經咒念誦十幾分鐘後,阿讚法哈走到公寓門前伸手推,似乎沒推動,他停止念誦,指著公寓的門說:“就在這裡。”
“真的?”方剛又驚又喜。
孫先生伸手推了推,反鎖得很牢:“硬闖還是怎麼辦?”
方剛也過去試著推門,發現這扇門是很厚重的實木門,恐怕用身體撞也難奏效,就問阿讚法哈:“白天能感應得到嗎?”
阿讚法哈說:“陰氣不太強,現在是午夜,還能感應得出來,白天不行。”方剛心想這大半夜去哪裡找會開鎖的人,孫先生建議回去找楊秀發問問。沒辦法,三人隻好開車返回旅館,方剛把楊秀發從震山響的呼嚕中推醒,跟他說了情況。
楊秀發很不滿意:“我算是看透了,你們不把我半夜整醒不甘心啊!”
“你很重要,”方剛笑著,“這件事沒有你哪裡行?”楊秀發坐在床邊打了半天嗬欠,又想了半天,掏出小本子翻找電話,最後找了個地址,告訴方剛是怡保的客戶,兩年多前請過招財古曼,目前隻有這個人住在本地,再沒彆的。方剛連忙說:“那就快打電話吧,哪怕隻有千分之一的希望也行。”
楊秀發不太情願地說:“我的電話打不到馬來西亞來,隻能按地址去找。”畢竟是他的客戶,所以隻好起床跟著。留下阿讚法哈在旅館房間中休息,按當時的記憶,孫先生開車帶著楊秀發和方剛出來,由楊秀發領路,來到怡保市西北方的一家酒店。原來楊秀發這的名客戶是酒店的大堂經理,是華裔,懂中國話。而且酒店規模不小,是24小時營業,進到大堂,楊秀發就認出那客戶就在前台跟服務生聊天。
看到楊秀發來,那客戶也認出來了,連忙過來打招呼問是否要住。楊秀發說明來意,客戶就是一愣:“要找會開鎖的人?這個……這個真難啊!”
“幫幫忙!”方剛懇求道,“我們在怡保隻認識你了。”
客戶想了想,讓他們先在沙發上坐著,他去打聽一下那些服務生,看有誰認識這方麵的人。方剛和楊秀發等人坐在沙發中,焦急地等待。那客戶先從大堂問起,前台、行李處、布草房、客房部……後來他從電梯裡出來,對著楊秀發和方剛攤開雙手,意思是沒收獲。方剛很沮喪,用力捶著沙發扶手。這時,從旁邊側門走出一個胖胖的中年婦女,也穿著製服,但不像服務生那種深棕色,而是淺黃色的,戴著白手套,明顯是保潔人員。
方剛指著那名婦女,客戶苦笑著走過去低聲問她。方剛看到那保潔人員連連點頭,頓時把心提起來,不多時客戶走過來:“你們運氣真不錯,她說她的鄰居以前就是開鎖匠,但已經幾年不做,不太確定還能不能行,或者願不願意出來。”方剛連忙讓客戶翻譯,說隻要能帶著過去,就可以給她小費。
“我們這裡的規定很嚴格,”客戶說,“她肯定不能出來,但我可以把地址問清,帶你們過去,反正也不是很遠。”
楊秀發說:“太好了!”
就這樣,這客戶把工作暫時交給另外的同事,讓保潔婦女寫好地址,方剛給了她五十林吉的小費,就跟著孫先生的車前往那婦女家。她的家也在一棟公寓樓,看起來很舊,在三樓找到那戶人家敲開門,是個頭發有些花白的老人開門,又高又瘦,赤裸上身。客戶說明來意,這老人打量著客戶、方剛和楊秀發,得知這客戶是他鄰居那位中年婦女所工作酒店的大堂經理,再看到他穿的這身西裝,最後勉強點點頭。
客戶其實也不容易,酒店是有空調的,而外麵很熱,客戶為了讓保潔婦女的鄰居相信,就沒換工裝,左胸前還有酒店的職位標牌,所以這老人就信了。他告訴大家,自己年輕的時候就是經營製鎖廠的,幾年前因為身體原因不做。方剛連忙說:“現在情況特殊,必須晚上打開那棟公寓門,然後你就可以走了,這件事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我們也沒見過!”說完掏出一百元麵值的林吉鈔票遞過去。
老人接過錢,似乎在猶豫著,方剛乾脆再給一張,老人歎口氣,轉身穿上件襯衫跟大家出來。孫先生先開車把那客戶送回酒店,再回旅館送回楊秀發,讓他繼續睡覺保養自己的發際線,順便接上阿讚法哈,回到那棟公寓。將車停在附近的路口,四人步行來到公寓麵前,就為了儘量不讓公寓裡的人聽到汽車引擎聲。
由方剛和孫先生負責望風,老人打開工具包,從裡麵掏出兩三樣金屬鉤,組合在一起去開那道鎖。術業有專攻,也就十分鐘不到,鎖就開了,老人示意讓方剛過來推門,厚重的大木門應聲而開。
方剛大喜,老人告訴方剛說並沒破壞鎖,到時候隻需將門帶上就行。孫先生負責將老人送回家,阿讚法哈和方剛悄悄走進公寓,裡麵黑沉沉、靜悄悄,阿讚法哈用手托著那顆頭骨,慢慢走上樓,到半路又折回來,走向樓梯側麵。方剛打開手機背麵攝像頭的閃光燈,看到樓梯側麵的空間中堆得全是雜物——木箱、折疊椅、破桌子甚至還有舊彈簧床。阿讚法哈指著這些雜物:“陰氣在這個位置。”
“難道藏在裡麵?”方剛很激動,立刻開始動手搬東西。為了防止把住客吵醒,他要儘量不發出聲響,小心翼翼地將那些已經落上厚厚灰塵的折疊椅、破桌子和木箱等都弄出來。打開木箱,方剛挨個翻找裡麵的東西,並無骨灰罐。最後抬那兩張舊的彈簧床很費力,床倒是並不太沉,隻是不能發出聲音,對方剛是個大考驗。阿讚法哈是請來的師父,自然不能讓他動手乾這種苦力活,但看到方剛一個人搞不定,阿讚法哈最後還是幫他共同完成搬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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