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點法會道場準時開始,廟內五十多位僧人全都穿上僧袍,整齊地坐在殿前的空地上。每位僧人麵前都有個小桌,他們手持紫檀佛珠,桌上放著經書和法鈴。另外還有好幾大排供桌,上麵全是佛像、香燭、經書、香爐、供品和神位,擺得滿滿當當。所有居士全部坐在供桌對麵的蒲團上,方剛粗略數了數,總有近四十人之多。
法台被設在大殿門口,正中央住持的位置也是大雄寶殿大門的正中央。殿門已經被封,殿內的佛像也被用黃幔遮住。今天一早淩晨四點左右,方剛就按靜明的指引,悄悄帶著阿讚爹查進到大殿,讓阿讚爹查藏在黃幔後麵。隻要沒人進殿把黃幔撩開,就不可能看到裡麵還藏著人。
靜明身上斜披著漂亮的五色袈裟,在兩名僧人的護持下,慢慢坐到法台正中央。不知道為什麼,方剛發現靜明似乎氣色不佳,臉色挺差的。他坐下後,先伸手拿起麵前的一個銅鈴,嘩啦嘩啦搖晃幾下。然後就是念誦經文,靜明先念,眾僧人再念,同時念誦有半個小時之多。供桌上的幾百支香燭同時點燃,院內頓時彌漫著燃香的味道。
程序很複雜,有誦經、有超度、有上香、有敲鐘,方剛坐在中排的左側看得很無聊。就在他快要睡著的時候,儀式終於進行到給這些善信,也就是居士用經文消除業障的環節。這些居士們全都改坐為跪,雙手合十垂首,而靜明則來到居士們跪的位置前方,也坐在蒲團上,有小和尚給端過一個青瓷筆洗缸,裡麵裝滿清水,放在靜明身邊。
方剛知道,那清水中混有阿讚爹查帶來的那玻璃瓶法水,也就是泰國清邁某寺廟加持出來的。靜明口中念誦著佛經,右拿過一個用細竹蔑製成的法掃,在筆洗缸中蘸了些法水,邊念經邊朝這些跪拜的居士們頭上身上灑過去。
大概持續了七八分鐘,忽然,有位女居士低著頭開始小聲哭泣。旁邊有居士轉頭去看,那女居士越哭越厲害。這時最後排也有位中年女士開始笑,先是低聲,然後聲音越來越大,最後簡直變成仰天長笑。
所有居士幾乎都轉過頭,把目光全都集中在這一哭一笑的兩位女士身上。此時又有位看上去約有五十幾歲的中年男性開始咳嗽,渾身抖個不停,最後乾脆倒在地上,開始抽搐,邊抽搐還邊發出類似雞鳴的“哦哦聲”聲,十分詭異。
其他居士不再低頭,而是都在關注,連前麵那幾十名僧人也很好奇,紛紛將注意力移過去。方剛心想,難道這靜明和尚跟阿讚爹查唱雙簧也有效果?突然,看到坐在主位的靜明滿臉漲紅,慢慢站起身,走下主位,衝到居士堆裡,一把抱住跪在最前麵的那位女居士。這女居士約四十左右年紀,被靜明抱住後嚇得花容失色,立刻大叫起來。
看到此景,方剛知道效果來了,那塊賓靈佛牌中的男大靈已經完全附在靜明身上,此時的靜明已經不再是出家人,而是一個喜歡按摩馬殺雞的色鬼。
居士們全都大驚,一時愣住沒反應過來,台上那些和尚更是個個呆若木雞。
方剛昨晚早就做出多種設想。他挑的是男色鬼,所以靜明極有可能在“施法”的時候表現出那個男色鬼的某些特性。這樣的話,就算事先已經跟他打過招呼、下過毛毛雨,但事後靜明肯定也會惱羞成怒,畢竟是大庭廣眾丟人的事,這住持甚至和尚也沒法再當,說不定會對自己和阿讚爹查下黑手。靜明的追隨者雖然沒有靜修那麼多,但俗話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偌大的無欲寺,還有不少願意來參拜花錢的居士,其中不乏有錢有勢之輩。要是靜明勾結他們暗中使壞,就很難再脫身。
於是,方剛站起身,指著和尚們大聲說:“快,快把他拉開!”那些和尚中有幾個反應快的,紛紛跑過來去拽靜明。沒想到靜明就像瘋了似的,回頭一拳打在某和尚臉上,那和尚頓時滿臉是血,捂著鼻子後退。靜明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抱著那女居士就要親。好在有幾名男居士衝上前,在後麵抱住靜明,有人拉著他雙臂,把他牢牢製住。
“靜明師父已經被冤魂附體,”方剛大聲喊,“我見過,快找繩子把他捆上,千萬彆讓他碰到女人!”
大家都沒有主意,現在聽見有人出言指揮,基本都願意聽,兩名和尚飛快地跑向後院,找出兩根繩索來,在方剛的指導下把靜明雙手反剪,捆了個結結實實。靜明卻並沒掙紮大罵,而仍然帶著那種詭異的笑容,看著那名女居士:“過來,快點過來呀!”
女居士嚇得捂臉直哭,低頭跑向山門。另外有兩名居士在後麵追趕,怕她出事。方剛對眾和尚說:“靜明師父法力不到家,卻非要給善信施消除術,導致陰氣攻心、走火入魔,快把他抬到禪堂去休息,再把門關上,四十八小時內不要乾擾,讓他自己慢慢好!”
“你怎麼知道?”有居士問。
方剛說:“我是泰國人,在泰國多年,認識很多泰國的法師,這種情況看到過太多回了。現在千萬不能跟他說話,找塊布來把他的嘴給堵上,扔到禪堂床上就行,兩天兩夜之後再去找他,就能恢複!”和尚和居士當中有的以前見過方剛兩次,知道他曾經帶著泰國僧侶阿讚爹查來寺廟“交流佛法”,再加上事發突然,在場所有人誰也沒搞清楚到底怎麼了,於就是深信不疑。
那位魯居士讓眾和尚快把靜明抬到後院禪堂中,再反鎖上大門,外麵用東西頂住。最後讓四名和尚二十四小時輪班值守在精舍門外,還用一把大鎖和鐵鏈將精舍的外門也牢牢鎖好。這精舍內的住持禪堂隻有兩扇窗戶,分彆在起居廳和衛生間,為防止有人潛入,兩扇窗外麵都焊著鐵柵欄,所以,不用擔心靜明會逃出來。
魯居士問方剛:“方老板,靜明師父手腳都被繩索捆著,兩天兩夜會不會受傷?可能血脈不通,大小便也成問題,真要那麼久嗎?”
“當然!”方剛認真道,“反正信不信由你們,我在泰國的時候,就有那些修為不夠的魯士師傅,為了賺錢非要給善信做魯士灌頂,結果施法沒成功,他自己反而先神經錯亂了,你們不要不當回事。如果真被冤魂奪去魂魄,人就會變成行屍走肉,跟傻瓜沒什麼區彆,那樣的話,再厲害的醫院也救不過來!”
在場的和尚和居士們麵麵相覷,臉上都露出害怕的神色,有居士問:“就算靜明師父修行不到家,給我們這些居士施法術祛驅,大不了沒效果,為什麼會被冤魂附體?”
“是啊,”又有居士問,“剛才那三個人又哭又笑又抽筋學雞叫,那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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