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夾住了縣城,四麵都是水,就靠橋梁與外往來。一旦流寇來勢太快,截斷了橋梁的話,江帆幾人就難以走脫,所以他們又訂了個船家。馬路河水量大減,但此時仍可行船。即便流寇截斷了通往楓香驛的大路,隻要有船
渡河,就能選擇登岸的地點,保命的可能就大增。
那馬快喝口水準備出發,剛剛站起看到對麵,露出驚訝的神色。
江帆轉頭一看,竟然是徐大耳在街上焦急的東張西望,顯然是在尋找幾人。
幾人連忙招呼,徐大耳匆匆進來,滿頭大汗的坐下,不及休息就低聲道,“流寇到潛山了!”
江帆急道,“從哪裡過來的?可有桐城的消息?”
徐大耳搖搖頭,“小人按隊長你說的守在縣界,兩日前有人逃來,說有流寇沿官道殺人,紅衣騎馬的。”
江帆吸一口氣問道,“逃來的多少人?”
“至少有十餘人,小人一一問過,有三人確實見到。”“那便該是了。”江帆沉思片刻道,“流寇騎兵速度極快,我們不可耽擱,你們三人立刻取馬往望江去,在那裡雇好船,便住在船上,若是流寇到望江,馬就不要了,你們坐
船過江,待流寇退走再回江北。”
三個馬快互相望望後,徐大耳對江帆問道,“那隊長你往哪裡去?”
“我得即刻往宿鬆去,劉麻子還在宿鬆等那兩人,我得去帶他走。”江帆摩挲一會下巴,“順便知會一下宿鬆縣衙,讓他們早些疏散百姓。”其中一個馬快在宿鬆打探久一些,對著江帆道,“隊長你在宿鬆也可坐船過江,既然流寇從桐城那邊過來,宿鬆應是有消息了,此處自從楊芳蚤走後,尚未有新縣令上任,
如今代理堂官的是安慶通判陳仕輔,人家安慶的佐貳官,若是有啥消息,安慶裡有他心腹,定然是一早便知道了。”
“如此更好。”江帆站起身來,“便省下口舌了。”
…
二月五日,一身皂隸服的江帆呆呆的站在宿鬆縣前街。
他今日剛到宿鬆,在客棧沒有找到張麻子,店家說已經退房走了,也沒留話說去了何處。讓他驚訝的是,宿鬆比太湖更加輕鬆,連一個談論流寇的人都沒有,整個縣城與平時一般無二,所有店鋪正常經營,城外碼頭商船往來,百姓各忙各的,縣衙前也是一片
平靜。
而宿鬆連城牆都沒有,麵對流寇可謂毫無反抗之力,他實在想不明白,整城百姓能夠麵對流寇泰然處之,唯一的解釋就是宿鬆並未收到任何警訊。
猶豫片刻後,江帆抬腳往縣衙走去。其他三個馬快知道他來了宿鬆,若是不把消息告知這邊縣衙,回去後恐怕難以交代。
門口的幫閒詫異的看著他,這皂隸看著麵生,不知是否是新來的。
各地縣衙的格局都相差不大,江帆直接進了大堂,尋到了承發房,直接求見代理知縣陳仕輔。
他出發時桐城縣衙給了一份移文,可以證明他的身份,移文遞交去時,他怕承發房耽擱,特意說了一句“有匪情通報”
結果在承發房一等就是半個時辰,江帆等得心頭火起,快想要離開的時候,承發房的典吏才讓他去了堂上左側的幕友房,。
幕友閉眼仰躺在椅背上,看也沒看江帆,微微開口道,“桐城縣衙移文什麼也沒說,你來求見到底何事?”江帆把事情一說,那幕友竟懶懶的打個哈欠道,“去年潛江來的也是如此說,最後一個流寇未見,你桐城的今日跑來,說見到潛江有賊,那潛江都沒來說,你憑何讓老夫相
信?”
江帆一愣,仍是客氣的道,“小人在廬州親眼所見流寇圍城,小人的手下在潛江縣界見到有百姓逃難…”
那幕友此時睜開眼坐直身體,一臉嚴肅的問道“你說你親眼所見有流寇前來?”
“小人在廬州親眼所見,之後流寇又圍困了廬江,如今已經到了潛山,與宿鬆隻百裡距離,若再不預備,怕來不及了。”幕友站起皺眉走了兩圈,停下後對江帆道,“茲事體大,你與我一同去見老爺,但此時不宜泄露與人知,以免百姓驚慌。你可有其他伴當同來,可一同去見,說得明白些。
”
江帆鬆了一口氣道,“小人與他們在太湖分彆,隻有小人來此,一人也說得明白。”
幕友點點頭,“那你與我來。”
他帶著江帆進了二堂,卻沒有往後麵知縣的宅院去,而是往右一拐,進了一條回廊。
江帆奇怪的道,“難道通判大人不在後宅住?”
“陳大人是代理知縣事,並無親眷在此,說一個人來就不要住人家大宅了,就在客館裡麵住。”
江帆哦了一聲,跟著幕友轉了兩個彎,幕友在前進了一間單扇門頁的屋子,示意他進屋。江帆跟著走了進去,裡麵竟然空無一物,他驚訝的看著幕友正要發問,突然一根繩子從眼前一晃,瞬間已死死勒住了江帆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