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高原做事,向來以求穩為主,但這一次,他真的無法再穩定自己的情緒了!
於理,中海突然加大產能,而且訂單量是這幾年來最多的一次,以後還會更多,他們明顯已經做好了,以數量衝擊明康集團的準備;這樣所造成的唯一結果,就是要陷入價格戰。而價格戰,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無奈之舉,是商業競爭中不得已而為之的下乘策略。
於情,父親的那次見義勇為,給自己的家庭帶來了那麼大的災難;傷害的不僅僅是父親的身體,更是母親這些年對生活的煎熬,是對自己心靈的巨大創傷。雖說現在日子越來越好了,但總歸得有個說法。事情決不能一筆帶過,就這麼不了了之。
所以哪怕這是個誤會,哪怕譚家要報的那個恩,並不一定就是父親的這個恩,高原也要冒險一試。更何況種種跡象都表明,對方就是奔著父親當年那件事來的。銅扣、高王莊、報恩,這個指向性太明顯了!
更重要的是,於老三還在裡麵摻和,於老三和自己有舊仇,他應該也知道父親當年的事。這個禍害,又怎麼可能會讓自己家,再多上一個闊親戚呢?
中海和明康的這場爭鬥,絕對不能掀起來,如果他們能化解恩怨、握手言和的話,這對於雙方來說,都是極為有利的一件事。高原甚至不為明康,隻為中海集團著想,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雙方廝殺起來。
於是高原在久久地沉默中,反複思量了片刻,才朝唐佩確定道:“親愛的,憑你的判斷,可以認定咱爸當年救的,就是譚家這個人嗎?”
唐佩毫不猶豫地說:“我可以肯定就是!不憑彆的,就憑咱爸衣服上,當年救人時被揪掉了一顆紐扣;而那個譚小姐手裡,剛好有一枚紐扣,而且顯得格外珍惜和敬重,我的感覺告訴我,這紐扣一定是有故事的。”
“好,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就證明我的判斷並不是一時衝動。”高原一邊說,一邊直接把電話打給了周正淵。
“喂小原,怎麼晚上給我來電話?私事?”周正淵那邊挺忙,估計正在籌備,接下來與明康、揚泉應戰的事宜。
高原深吸一口氣道:“師哥,先不要急於擴大產能,也許中海和明康的這一戰可以避免。”
周正淵當即苦笑道:“小原啊,今天說這話已經晚了,明康聯合揚泉,已經對中海露出了獠牙,而且也是他們先發動了輿論,開始煽動我中海的市場。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中海的所有客戶及合作商,都在看著呢。如果中海不乾出點大動作的話,那我們‘替代技術’還沒研發出來的事情,可就露餡了。一旦引起市場恐慌,你知道後果是什麼嗎?”
“師哥,我知道後果,也知道中海現在所做的事情,合情合理。但要是真打起來,中海哪怕取勝,也會付出極大的代價,這明顯是不明智的。不戰而屈人之兵,以最小的代價來換取發展,才是上策!”
高原深吸了口氣,言語極為誠懇道:“師哥,先不要急著發布各項命令,給我一天時間,明天下午四點之前,我會給您一個準確的答複。如果我這邊,能夠做通工作,我會讓明康集團的人,主動找中海握手言和。如果我的判斷有誤,您也不差這一天不是嗎?”
周正淵沉默半晌,依舊有些信不過高原道:“小師弟,事情沒你想得那麼簡單,這個時候談判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憑你的三言兩語,是不可能改變大勢所趨的。你的心意師哥收到了,但不要企圖用一些幼稚的言語,去出使明康集團,最後碰一鼻子灰讓人笑話。你既是唐家女婿,又是我師弟,你的身份無形當中,也代表著中海集團,咱不去丟那個人。”
“我如果是明康集團,大老板的救命恩人呢?”高原反問了一句。
“你…這……”周正淵一下子被高原給弄懵了!
“師哥,明日下午四點為限,如果過了這個時間,我還沒給你回複的話,中海無論接下來做什麼,我們高王集團都會全力配合,幫著中海打贏這一戰!”高原這話絕不是吹噓,如今的高王集團,也絕對有實力說這種話!
因為到了明年,高王科技一旦投產,那麼高原在業界的影響力,將不會比這些璀璨的企業家弱上多少。
與周正淵通完電話之後,高原又趕緊聯係了王偉叔,問他有沒有那譚姑娘的聯係方式。
王偉那邊沒有,去村裡開條子,是明康分廠的人過去辦的;王偉隻在花坡上,與那姑娘見過兩次麵。
“叔,你明天叫上高帥一起,一定要在明康分廠的門口,攔下那個姑娘,就說我要見她,而且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她商談。如果等不到,就想辦法弄到她的聯係方式或住址,總之這個事情一定要辦妥。還有,不要驚動嚴朝,我怕那家夥使壞。你回頭跟高帥一說,他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
“好好,我明天一早就帶人過去。”王偉趕緊答應道。
那夜高原激動地睡不著,唐佩也睜著兩顆明亮的眼睛,摟著高原顫抖的胳膊。
明天就要真相大白了,父親的事情,應該能有個合理的說法了。高原不要賠償,他也不缺這仨瓜倆棗,他要的是對方的一個感激,是父親和自己的家庭,這麼多年來應得的一個道歉。
而一旦與明康握手言和,對於高王莊的發展也是十分有利的。產品的銷路將會更廣,他也不用再時刻提防,鄰街的那些廈州企業,背地裡再給自己使壞。更重要的是,他能避免讓中海陷入損耗。
頭天睡得晚,次日醒不來,當唐佩睜開眼睛的時候,一看床頭的鐘表,都已經九點多了。
她趕緊搖醒高原道:“親愛的,九點多了!”
“嗯,啊?!”高原一個激靈從床上爬起來,忙從床頭櫃上拿來手機,高帥那邊卻還沒給自己打來電話。
於是他趕緊搓了把臉,將電話撥過去道:“高帥,見到譚家那姑娘了嗎?”
高帥正躺在車裡抽著煙說:“一直沒看到人,嚴朝今天也沒過來。我倒是讓王偉叔,找了個熟人保安問了一嘴,說那姑娘今天上午,要去鄒家泊那邊,搞什麼祭拜典禮。還說什麼明康的大老板也過去了,廠裡的半數保安,都被抽調過去,維持典禮秩序去了。估計他們祭拜完以後,應該能來廠裡考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