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後,林陌還是鼓足了勇氣來到前院,見到了趙氏和李氏。
二人還穿著原本的粗布衣服,隻不過睡了一覺之後,精神狀態好了許多。
望著兩人,林陌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老爺可是有什麼要吩咐的,我們什麼雜活都會做。”
看到林陌遲遲沒開口,李氏還以為林陌是不好意思使喚她們,趕緊給林陌遞了一個台階。
這下,林陌不開口也不行了。
“這是金雲錢莊的銀票,一百靈晶,合一萬靈石。”
林陌拿出一張銀票,動作僵硬的遞到了兩人麵前:“你們拿著吧,在京城買處宅子安家,也能讓你們後半生富足……”
“老爺……”趙氏和李氏身體一顫,同時抬頭看向了林陌。
她們都活了三十多年了,雖然沒進過官場,但是也並非小白,眼下看到林陌遞過來的銀票,二人心中便已經明白了大半。
二人不可置信的看著林陌,久久未曾言語。
最後還是李氏動作更快,上前兩步一把搶過銀票,滿麵猙獰的將其撕了個稀巴爛。
“假的,都是假的!”
“什麼公正,什麼律法,什麼為我們做主,官官相護,你也不是好東西!”
“拿走你的臭錢,誰要你的臭錢,你去死,去死!你賠我女兒的命!!”
深深的刺激,讓李氏徹底陷入癲狂,她一邊尖叫一邊衝上前捶打林陌的身體,胡抽亂打之下,在林陌臉上撓出了三道血痕。
自始至終,林陌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很疼。
但卻是那種沒有知覺的疼。
最後還是更識大體的趙氏拉開了李氏,李氏直接轉頭哭著跑了出去。
“大人,民婦還是多謝大人為民婦做的一切。”
望著跑出去的李氏,趙氏回身對著林陌雙膝跪地,磕了三個響頭:“民婦知道,這件事這樣處理,絕非是大人的意思。
民婦也知道,大人官職並不高,對此事也無能為力。
但是,請大人恕罪,民婦見識短淺,大人當日答應為民婦做主,今日卻又這般答複,民婦……心有怨氣,恐無法再府上伺候大人,還請大人準許民婦離去。”
說完這幾句,趙氏麵無表情的站起身,轉身便向著府外走去。
從頭到尾,甚至沒有看林陌那銀票一眼。
“你們若離開林府,祝家的人會殺了你們。”林陌站在原地,聲音低沉。
“死便死吧……”趙氏回頭,最後看了林陌一眼:“這般世道,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那是一種林陌從未見過的眼神,空洞、絕望,帶著奮力掙紮後源自骨髓深處的無力。
就像是一根釘子,深深的刺進了林陌的心裡。
他看著趙氏走出林府的大門,低著頭默默的走回了後院,盤膝席地而坐。
所有人都回了房間,整個後院,隻有他一個人,沒人來打擾他。
林陌從正午坐到傍晚,從傍晚坐到深夜,一直到雷聲大作,暴雨滂沱,他依舊就那麼坐在院落之中,任由雨水拍擊在身上。
老金在一旁疑惑的看了林陌兩眼,最後還是走到林陌身側,人立而起,為其擋住了大部分風雨。
而對於這一切,林陌一無所知。
深秋的雨水本應最是冰寒,可是林陌卻感覺不到一絲涼意。
他的眼裡有團火,他的心裡有團火。
這團火從李追雲告訴他聖旨的那一刻就在燃燒,並且愈演愈烈。
燒得他心血沸騰,燒得他意氣難平,燒得他縱然麵對暴雨滂沱,仍舊感覺不到一絲的寒冷。
這片昏暗的天地,開始在他眼中有了變化。
那風,那雨,那雷聲,都在林陌的視線裡漸漸扭曲,最後變成了一個高大寬厚的身影,站在林陌麵前俯視著他。
他在跟林陌說兩句話。
一,如果你的生命中,沒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的事情,那你永遠成不了大事。
二,不論修煉還是做人,有些步子一旦退了,就一輩子都邁不上去了。
這兩句話,遠比炸雷來的振聾發聵,讓林陌胸腔中的火焰愈發熾烈。
終於,初晨時分,雄雞報曉,林陌也從院落中站起了身。
他吩咐下人燒了一桶熱水,給自己洗了一個熱水澡,然後換了一身全新的藍衣,對著鏡子,第一次一絲不苟的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著儀表。
然後,推門而出,挺胸抬頭的向著林府之外走去。
“你要去做什麼?”褚四娘推開房門,目光深沉的問了一句。
林陌頭也不回,昂首闊步。
“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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