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水,可泡茶!)
清晨,薄霧。
宮人們拉開寢宮的窗簾,微弱的一縷光照射進來。
“皇爺,前方快馬回報。小主子於昨日到了滁州,住在鳳翔侯陳龍的府!”
樸不成一邊跪著給老爺子穿鞋,一邊小聲的奏報。
“嗯!那現在應該到定遠了!”老爺子心裡算計幾下,開口道,“今兒,咱要穿龍袍上朝!”
“是!”樸不成起身,揮手讓宮人拿過龍袍。
頃刻之後,老爺子已是一身天子打扮。
“去告訴蔣瓛!”老爺子在大鏡子端詳下自己的儀表,麵無表情的說道,“動手!”
禦門聽政大朝會,洪武二十年第一件大事,驟然而來。不但誰都沒有想到來的這麼快,而且讓眾人仿佛在瞬間,聞到皇帝手屠刀上的血腥味。
外麵是春,而人們心則是寒冬。
&n.y.
許多人詫異的望向皇帝身邊的空位,那個仁德的太孫不在,也就是說在皇帝殺人的時候,沒人能替他們說話了。
錦衣衛指揮使蔣瓛,於大朝會之上,在京品官員之麵前,奏報皇帝,涼國公藍玉七條大罪。
其一,捕魚兒海之戰後,奸汙元主之妃。
其二,軍廣蓄假子,心懷異誌。
其三,為總兵官其間,將官選拔俱在其一念之間,跋扈狂妄。不奏請聖裁,不經五軍都督府,任人唯親排除異己。
其四,誹議聖上,居功自傲。
其五,德行有虧,私下常有不敬上之舉之言,言上處事不公,不予厚賞。
其,常與軍將校,朝公侯私會,結黨。
其七,家藏有兵甲,死士。
七條大罪當廷告發,頓時武將之,數人麵如死灰。臣之,也有人幾乎當場癱瘓。
七條,條條都是死罪。
尤其是最後兩條,結黨意圖造反之說,已經躍然紙上。
內有死士兵甲,外有朝大臣為結黨援手。這不是謀反,那是什麼?
皇帝這不單是要殺藍玉,而是要殺他全家。藍玉,緊隨胡惟庸李善長之後,族滅!
“藍玉等人從朕起身,朕亦未曾辜負彼等。加官進爵,榮華富貴,每有小錯,朕還姑息遷就,換來的是什麼?”
“朕換來的是他們心懷二心,私下裡做出這些有悖君臣之禮的勾當。朕有什麼對不起他,他居然敢說朕處事不公?說朕剛愎雄猜?結黨營私?收容義子死士?”
“奸汙元主之妃?嘿嘿,真是色膽包天!元主亦是皇帝,皇帝之妻,他都敢上。那將來,朕的妃子,他是不是也敢............”
“不查都是小錯,一查都是大罪!”老爺子的聲音緩緩響起,“朕,本以為恩威並施,能換來這些人的廉恥之心。想不到,居然在暗如此!如此大臣,如此國戚,國賊也!這還隻是大罪,其他的小罪,數不勝數!”說著,怒道,“蔣瓛!”
“臣在!”
“即可逮捕藍玉及其同黨,入錦衣衛鎮撫司詔獄!”老爺子看著惶恐大臣們,目光落在一個人身上,“太子少保,左督禦史詹徽旁聽,輔助審理此案!”說完,一揮龍袍的袖子,“退朝!”
皇帝的屠刀舉起,人人自危的時候又到了。許多人在散朝的時候,走路都在打晃,臉色蒼白。
詹徽戰戰兢兢的湊到蔣瓛身邊,“蔣鎮府,皇爺的意思?”
“部堂大人莫慌!”蔣瓛微笑,但是笑容讓人發冷,“您是左督禦史,審不正是您的職責所在嗎?”
他是左督禦史沒錯,可是大明朝不隻他一個禦史。而且他也不是大明朝,最為剛正的禦史。
“為什麼選我?”詹徽心驚駭欲絕。皇爺不會不知道,他以前和藍玉走的挺近的。皇爺此舉,到底是何用意?
忽然,詹徽明白了。
正是因為自己和藍玉走得近,知道一些事,所以皇帝才選了他。這樣一來,許多事藍玉就無法抵賴,隻能招供,把這個案子辦成鐵案!
私藏兵甲?哪個武臣家裡沒有?
死士?哪個勳貴家裡沒有幾個退下來的百戰老兵?
這些可以狡辯,但藍玉風光的時候,每每和朝勳貴武將們徹夜喝酒作樂,嬉笑怒罵國事指點江山,說了一些狂悖之言,詹徽卻是知道的。
死道友不死貧道!
詹徽心已經打定主意,這個案子不但要辦成鐵案,而且還要速戰速決。
外邊,紫禁城的上空,風起雲動。
京城,官場上下,人心紛湧。
朝會上去之後,開國公常升和弟弟常森縱馬走在狹長的街道,身邊的侍衛都被他們指得遠遠的跟著。
“哥,舅舅那邊怕是凶多吉少?”常森一臉關切,“現在怎麼辦?”
“豈止是舅舅,怕是和藍玉交好那些淮西老臣,也不能幸免。你沒聽陛下說嗎,捉拿藍玉及其同黨!”常升心悸地說道,“怪不得皇太孫不在京,老爺子這是故意把他支開,好大肆殺人!”
“怎麼辦?”常森的手掌,勒在了韁繩裡。
常升皺眉,嗬斥道,“慌什麼?早在舅舅失勢當初,咱們常家就接管了京城的防務,皇爺的回護之意看不出來嗎?若是想追究咱家,用的著如此?再說,咱們畢竟是皇太孫的舅舅,老爺子多少要給太孫些臉麵!”
“我是說舅舅!”常森低吼道,“舅舅那人,囂張跋扈不知進退是有的,可是謀反,我絕對不信!”
“你信不信管蛋用?”常升也低吼,“老爺子要處置他,你能咋辦?”說著,看看左右,“這時候咱們越是往前上,老爺子火越大,唯今之計隻有讓人通知太孫殿下,咱們哥倆在暗看著,看能不能在事情沒有餘地的時候,給舅舅家,留下些血脈!”
常森無奈點頭,“也隻好如此!”說著,臉上露出濃濃的悲色,“可憐藍春表弟的小兒,今年才兩歲!”隨後,有歎息一生,“哎,咱爹死的太早了...........若是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