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韃子一共十三人,兩人鐵甲,四人棉甲,其餘皆為皮甲。”
“弓手二,刀盾手四,長槍手七。”
聽完他彙報的情況後,周通的臉色陰沉如水,向眾人道。
“不能衝進去,一旦有人跑掉,定然會舉大軍來襲!”
“隻要咱們不驚了他們,他們擄了財貨,必然還會從這條路出來。”
“就在他們出村的時候設伏,必須一網打儘!”
行軍打仗這事方安不懂,他疑惑的向莫七看去。
莫七耐心的跟他解釋道:“咱們是小隊行動,不會離堡太遠,隻要有人回去報信,便能猜到咱們屯堡的大概範圍。”
“到時候,咱們隆慶堡必會大禍臨頭。”
“若是將韃子一網打儘,把屍首清理乾淨,他們上邊兒不知道是在哪裡遭的難,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可這些韃子~”方安聽著那一陣陣的慘叫心裡就不是滋味兒。
周通聞言向莫七挑眉道:“怎麼,這還是個剛出來的雛?”
莫七連連點頭:“兄弟勿怪,這小子他爹是我兄弟,稍後有啥不對的,周兄弟多多擔待。”
周通衝方安瞪了一眼:“操!晦氣!打起來的時候離老子遠點兒,彆特麼沒被韃子弄死再死你手上!”
方安:.......
莫七在他肩上拍了兩下,輕聲說道:“你彆怪他,頭一回上戰陣,有嚇尿的,有逃跑的,還有殺紅眼見人就砍的。”
說完,從那戰襖的破口裡揪出兩團棉花往方安耳朵裡塞去。
“塞上,塞上就聽不到了。”
“咱不能因為這幾個百姓壞了大事,如果連隆慶堡都沒了,不知道有多少村子會被韃子霍霍掉!”
方安感覺三觀已經跑偏,這操蛋的世道!操蛋的韃子!操蛋的衛所軍!
眾人就這麼趴在村口外的一處土坡後麵,戰馬安靜的橫臥在身側。
等了足足過了半個時辰,那些韃子才一臉獰笑的從村子中出來。
十三人,單人雙馬,那馬背上都掛的滿滿當當的。
鐵鍋、農具、布匹什麼的,還有幾個女人被他們用繩子綁成一串,像牲口一樣牽在戰馬後麵。
“咻!”
就在方安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時候,周通突然一箭射出。
“哼!”
走在最前麵,一個身著皮甲的韃子,被射中胸口,直挺挺的摔下戰馬。
“有埋伏!”其他的韃子見狀瞬間拿起兵器,警惕的掃視四周。
“咻!咻!”
方安身旁又是兩支箭射出,卻被有了提防的韃子躲閃開來。
“殺!”
周通一聲大喝,橫臥在地上的戰馬瞬間起身,馱著他向韃子衝去。
莫七還有其他人也都在同一時間衝出,方安同樣不甘人後。
“在那裡!殺!”
就在他們衝出來的同時,韃子已經注意到了這邊,丟掉牽著女人的繩索,高舉兵刃迎戰。
雙方相隔不過數十步,戰馬剛剛跑動,便已迎麵撞上。
周通騎在馬上,手中的長槍猛然刺出。
對麵的韃子來不及閃躲,被當胸刺穿,可下一秒,他的同伴就舉著彎刀向周通頭上砍去。
“操你姥姥!”此時的莫七趕到,抬手就是一刀,替周通解了圍。
方安落在最後,提著長槍心中不停的給自己打氣。
殺!殺光這些韃子!
可他還沒找到出手的機會,轉眼就看到周通一名手下被人砍去了半邊腦袋,那紅的、白的瞬間從顱腔中噴出。
“嘔~~”
一股強烈的惡心湧上心頭,他直接在馬上哇哇吐了起來。
莫七聞聲轉頭看了他一眼,但又不得不回過頭去和韃子砍殺。
“叮叮當當”
兵器的碰撞聲不絕於耳,一個又一個的韃子和旗丁墜落馬下。
周通肩上挨了一刀,見方安傻愣愣的騎在馬上,站在最後麵,不由的破口大罵起來。
“入你娘的,就知道新兵蛋子不中用!”
“傻愣著做什麼,等著被韃子切了腦袋回去領賞麼?”
方安被他這一聲怒罵給驚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此時正身處在戰場上!
壓著腹中的不適,雙腿一夾馬腹,便從後麵衝了上來。
莫七看到他的反應,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容。
“殺!”
隨著他的大喝,麵前韃子被他一槍刺落馬背。
明軍這邊是十八人,而韃子隻有十三人。
除了方安和另外三個新兵外,剩下的全是百戰老兵,動起手來毫不含糊。
但就是他們這四隻菜鳥,讓明軍的人數優勢蕩然無存。
在周通的兩名手下一死一重傷後,他本人也被三名韃鞍子圍上了。
方安見狀,便連忙過去救援。
他想的很簡單,隻要自己能纏住一個,以周通剛剛表現出來的身手,一對二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來到近前,他看準了那個身著棉甲的韃子兵,便猛的一槍刺出。
結果卻見那韃子衝他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孫子,來的好!”
說著,便舉刀格擋。
方安的槍術隻練了不過數日,連入門都談不上,哪裡是這韃子的對手。
再加上這是第一次與人交手,冷不防的,那槍尖竟被拔的偏出去兩尺之多。
“噗!”
槍杆隻是稍稍被阻片刻,就捅到了什麼人身上。
很快,方安就知道了答案。
隻見周通雙目赤紅的盯著他:“我操你姥姥!你踏馬是韃子派來的臥底吧!”
方安看著插在周通屁股上的槍尖,整個人都傻掉了。
他連忙大聲解釋道:“周大哥,意外,純屬意外!”
就在這時,聽到莫七一聲厲喝:“安娃子,當心!”
方安下意識的趴倒在馬背上,隻聽頭頂傳來嗡的一聲,是韃子的刀~
若不是莫七這一聲提醒,隻怕自己的腦袋會被整個削掉。
他下意識的把長槍一收,一個蹬裡藏身,槍尖斜刺出去。
“哼!”
“啊!”
先是聽到了周通的悶哼聲,然後便是那韃子被刺中麵龐的慘叫聲。
方安回頭看去,隻見周通殺死一人後,轉頭死死的盯著自己。
我去,忘了~~~~
交手不過三五分鐘的時間,雙方便各有損傷。
明軍這邊有四人戰死,一人重傷,而韃子那邊則是折損八人。
剩下的五個韃子見勢不妙,便開始呼喝著往北方逃竄。
莫七看了一眼周通,見他身上兩處傷口還在不停的往外流血,便向方安他們下令道。
“追!一個都不能放跑!”
太陽還未完全落下,天邊卻已升起了彎月,他們緊緊的追在韃子身後。
萬幸的是,韃子一時間慌不擇路,選的是一條通往大河的小路。
河水湍急,五名韃子隻得拔轉馬頭回身迎戰。
五對十,結果基本沒什麼懸念,隻是明軍這邊再次折了一名兄弟。
莫七下馬,從地上撿起韃子掉落的彎刀拿給方安,指著那些韃子的屍體道。
“去,把腦袋砍下來!”
方安根本沒去接,而是跑到河邊又一次哇哇吐了起來。
剛剛是硬頂著,如今看到那滿地的血水,東倒西歪的屍體,其中還有一具被戰馬踩破了肚子,便再也壓製不住。
還有一個名叫李九的新兵,和他反應如出一轍。
莫七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並沒有說什麼。
直到他帶著其他幾個同伴打掃完了戰場,方安和李九才狼狽的從河邊走回來。
眾人趕回那個村子,莫七坐在路邊等著他們,身上的傷口已經做了簡單的包紮。
讓方安震驚的是,那些被韃子綁著的女人,竟然不知何時倒在了地上,雙目無神的看著天空,鮮血還在從脖頸處往外流著。
他驚慌的指著那些女人看向莫七:“七、七叔、這、這、這是~”
莫七一眼就看出了原因,搖頭歎息道。
“哎!都是苦命人,受不了日後被人指點,自儘的。”
說完,看向方安和其他人。
“兄弟們,把坑挖深一些,彆讓她們再被野狗挖出來了。”
方安想不通,為了擊殺這一隊韃子,他們這前埋伏在村外,坐視這些女人慘遭毒手,真的值麼?
“砰!”
就在他心中憋悶不已的時候,周通不知何時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猛然一拳砸在方安臉上。
“噌~”
他還沒回過神來,就聽到了腰刀出鞘的聲音,接著便感覺脖頸處傳來冰涼的感覺。
他下意識回過頭來,隻見周通滿臉殺意的看著自己。
“操你祖宗的,畏戰也就罷了,竟然敢捅老子黑槍!”
“今日,老子便處你個以下犯上,臨陣倒戈之罪!”
說完,便把那腰刀揚起,然後狠狠向方安劈下。
“叮~”
莫七見狀,瞬間替方安擋住這致命的一刀。
“周通兄弟且慢!”
“新人上陣,難免會有差池,這一戰,他好歹也殺了兩個韃子,比以往的廢物強多了。”
“看在老兄弟的麵子上,放他一馬,可好?”
“放他?那這傷怎麼算!”周通指著自己的屁股道。
莫七道:“兄弟,要不這樣,小安子今天的戰功,全都算在你頭上。”
“那兩個韃子的人頭,你拿去領賞,就算是他給的賠禮,如何?”
殺一韃子,賞銀五兩,以人頭抵功,這是賞罰條例上說的。
周通想了片刻之後,接過莫七遞過來的人頭,用那鼠尾辮綁在馬鞍上,指著方安道。
“小子,這次爺就饒了你,再有下次,誰也救不了你!”
村子被一把火燒掉,那些韃子的屍體也被扔了進去,至於那些戰死的兄弟,則是扔在馬背上一起帶回。
天色已黑,想要回堡是不可能了,眾人趕了會兒路後,便決定在一個村子上借宿。
周通粗暴的敲著一家院門。
“開門!軍爺要來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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