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五年底,太子才擊敗劉黑闥,而次年二月,公主屍體運回長安,並以軍禮下葬。朝廷說公主是突然病發去逝,但當時她才三十出頭,所以坊間都傳言公主其實是在娘子關與突厥和劉黑闥叛軍交戰時,中了流矢而亡,那流矢有毒。”
就連永康公府的潤娘,也並不知道其中真相。
雖朝廷官方說是病死,但民間,就連李靖家都更認為她是戰死的,且是中了毒箭。
“所以說啊,戰場不適合女子,那太危險了。”
潤娘壓低聲音道,“二郎,我聽說昨日行刺薛萬徹的其實是個女刺客,你當時還上去交手了,有沒有發現是女的?”
“嗯,發現了,不僅是個女的,還是個絕世美人,身材高桃,虎背蜂腰螳螂腿,使一把斬馬大劍,彪悍無比,薛萬徹都被點讓她砍死了,幸好我拔刀相助。”
“二郎你助的是誰?”
“當然是那位女中豪傑了,我看她要敗,於是拔劍擋下薛萬徹,放跑了她。”
“二郎真會開玩笑,在外麵可千萬彆這麼說,要是讓人誤以為你真跟那刺客有關聯,到時可就十張嘴也說不清了。”
“二郎,你還是給我講個故事吧,上次你跟我講的那個西廂記雖然挺好的,不過我不太喜歡崔鶯鶯,她身為相國之女,其父生前都已經把她許給了鄭尚書之子,這門當戶對多好的姻緣,可她卻跟個落魄窮書生私生情愫,太不該了。”
“你瞧不起落魄書生嗎?”
“二郎,並非我瞧不起張生,可是崔娘子明明已經有婚約在身,卻還跟張生那般,這是不守婦道。”
“哈哈哈!”
“那我今天給你講個真正不守婦道的女人的故事吧,西門慶與藩金蓮,這個故事名字叫金平梅,
話說在大漢年間,在關東清河縣中,有一個風流子弟,生的狀貌魁梧,性情瀟灑,饒有幾貫家資,年紀二十六七,這人複姓西門,單名一個慶字。他父親西門達,原走川廣販藥,就在這清河縣前開著一個大大的生藥鋪······”
屋裡那人講起了故事,西門慶熱結十弟兄,武二郎冷遇親哥嫂。那個男人的聲音很好聽,故事講起來更是拿腔捏調,聲音抑揚頓挫,情節跌宕起伏,尤其是說到那西門慶飄風戲月調戲婦人,那更是繪聲繪色,又說到武鬆醉酒打死猛虎,更是高潮迭起·····
屋上樊玄符正聽的入迷,結果沒了聲音。
屋裡傳來那男人的聲音,“天天要聽故事,每次聽一半就睡著了,小趴菜,又菜又愛玩。”
“好了,睡吧。”
屋裡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片刻後,屋裡的燈被吹滅,再無聲音。
坐在屋頂的樊玄符抱著斬馬劍,都差點忘記了自己為何出現在這。
想著那男人白天還說要去向父親求娶自己,結果這會卻抱著彆的女人在睡覺,樊玄符呼吸再次急促起來,她五心煩燥,想要躍下去,闖入屋,給他一劍。
可這種想法很快過去,哪個有本事的男人不是妻妾成群,自己父親才三十出頭,姬妾都數不過來。
況且屋裡頭那女的,也不過是永康公府贈給他的一個婢女,哪怕放免為良,以後最多也隻是納為妾侍罷了。
屋裡傳來兩個人均勻的呼吸聲。
夜寂寥,又清冷。
樊玄符懷抱著劍,屈著膝坐在屋頂,整個人籠在黑色鬥篷裡,心緒難平。
死過三個未婚夫,有克夫之名的女人,其實比誰都渴望婚姻,而那天她抱著必死之心去行刺,被有過一麵之緣的他救下時,就讓她很感激。
而當他夜晚尋到勝光寺來,並將她背走醫治,她心門破防了,在高燒下,兩人同眠一夜。
那早醒來時,她其實已經無法淡然麵對他和這經曆,甚至在心底裡,已經將自己身心托付給他。
當他再次找上門來時,她想奔赴擁抱,可最終卻說出絕情的話,她怕那詛咒,怕自己會把他克死。
本以為,自己這般做,是對的。
可現在,聽著他在屋裡的呼吸,她心在翻湧,他旁邊的那人本應當是自己。
憑什麼自己要放手,憑什麼自己隻能是那個受傷的。
不甘心。
心痛。
她有強烈的衝動,跳下屋頂,闖入屋中,直接將他帶走,甚至月夜私奔,或是把他帶回榮國公府,直接去麵見父親,跟他說,這就是自己要嫁的男人,非他不嫁。
她一躍而下。
一步步靠近那屋門。
可當站在門前,手都已經觸摸到那房門時,卻再次猶豫了。
自己已經克死三個男人了,如果他是第四個呢?
自己不能這麼自私,自己不配。
她站在那裡,月光落在身上,有如冰雕。
也許,不打擾才是最好的。
“武郎,好好活著吧。”她輕喃,轉身。
走到院中,卻又拔刀。
隻是她沒回去,提刀割下一段頭發,放在了地上,然後跳躍上了屋頂,跳躍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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